“人不来,来这东西干嘛?”小酒疑惑的拿起折叠成方正小块的手绢,上头有属于玉倾城的冷香,也沾染了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小酒没有打开来,只是和今早在手中发现的断发并放在一起,青丝和手绢,倒像极了故事里暗自传情的桥段,可是这一切在自己身上导演一遍就来的怪异。
小酒把腿抬上桌子,一截露在外头的藕似的小腿上被昨儿的蚊子叮出了三个红豆豆,而在脚踝上的银色镣铐滑下,冰冷的一道金属质感从肌肤上掠过,那金属链条细如发丝却扯不断咬不开,之前还想过用刀子砍用石头砸,今日去看反而觉得挺美的,也许自己是不想逃,甘于被这样囚禁。外头的世界想开了也不过这样,这里其实很好……
小酒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有了转变,自己发觉后也平淡的接受了,一向不肯安分的急躁像被一场雨浇灭的火,剩下一地的灰。
终于到了自己都想安分的时候,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老死也不是一件坏的事情。再看这小天地,才发觉这里的淡雅自在,无外人打扰自成一处,春可看柳树发芽,夏有荷花绽放,秋日里也许能听秋雨萧瑟,而冬日,会是一片白。
小酒趴在桌子上,心底就想等那人过来就好好跟她说声,当然不能那么光明正大的说,总之是不想走了,让她养一辈子算了。
一辈子啊。小酒打了个哈欠,夏天的风吹拂着她昏昏欲睡,总像睡不够似的,她等着一觉醒来便是晚上玉倾城再过来的时候跟她说下。没准她会高兴……
在下午睡了大半天直到夜幕又降临才起来的小酒,到了晚上就是生龙活虎一个,在榻上躺了半天都没找到睡的感觉,就到外头去吹风,原先每到这个时候,湖岸边都会放起七彩的灯笼,还有莲花灯,晴朗的夜里能看见五彩的孔明灯飞上天,到了最顶端,便燃烧成起来。如若里面加了些火药,还能看到烟花焚城,刹那间的烟火照亮半边夜空。
只是今日湖岸边没有了灯火,死寂一片,天像一个碗倒扣在头顶,除却天上那些星星和半隐去的月亮,世界就只剩这里是明亮的。
小酒觉得奇怪,湖岸的黑暗在她的心中投下一处阴影。
她的手圈在嘴巴边,大声的喊道:“玉倾城,你在哪里?玉倾城……”
“玉倾城……玉倾城……”这个名字被放大了无数倍,传到远方。小酒这才意识到深厚内力的好处,胸腔中有源源不断的底气充盈其中,喊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小酒听着那远远传开的名字,笑了。
声音传到绝壁下的寒池中,闭眼凝神的玉倾城突然张开了眼,瞳孔中的血色一闪而过。身后守护的人暗觉不妙,忙压住她的心神。
玉倾城喉间腥甜,张口吐出一口血,喷在结冰的池面上。
“宫主。”身后的人将银针扎进她的身体,玉倾城伸手阻止,说:“不急。”
“再不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来人夺过胆小的侍女手中的银针,手迅疾朝着穴位扎下去,却被一块冰刺入手腕,僵硬的摆在那里。
“玉倾城!”来人抓着自己流血的腕,瞪着她。深入肌肤的那块寒冰遇了身体的热,消融成水,混进血中,消失不见,只是那道伤口永远不会消失。
玉倾城靠在池子边缘,脸色恢复正常,她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玉倾城,别不识好人心。”那人垂下手,站起身,手上的血滴在她的白衣上,绽开一朵朵红梅,她素来有洁癖,不能忍受一点污秽,可是今日两人先后惹到了她。她气的咬牙,拖着她的长袍和那高贵离开。
玉倾城松了一口气,靠在池边,侍女挪步上前,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膝盖上。
玉倾城对着一池寒冰,说给离去的那个人的背影听:“寻欢,你想过要什么么?”
“我要什么?你会不知道么?我要天底下再无能欺辱我的人。”声音传来,人已消失在门口,只是那人的笑声,总像是有说不尽的压抑。
“扶我起来。”玉倾城伸手,侍女将衣裳摊开,为她着装。
身上的衣裳拖到地上,的确是个累赘,只是那身衣太过华美,穿上的人就再也脱不下来。
寒池的尽头是冰洞,无论外头是什么天气,这里的寒冰年年不化,千百年来积累下的冰晶莹剔透,如若水晶。
在里面有一根通顶的冰柱,玉倾城伸手,抹去冰柱外头蒙着的白色冰雾,摸开后出现的是一个女人,女子年轻美艳,身体的肌肤依稀可见滑嫩细腻,脸上的表情安详,闭着眼睛只是小憩片刻,相信如果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又有谁能挡住她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