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这些情话对恭俭良没什么作用。雄虫天然没考虑过禅元的心情,他也不在乎别人的心情。与恭俭良来说,他十分不满意禅元对死亡的态度,根本原因也是对方无法满足自己本身对杀戮的癖好。
至于禅元喜不喜欢他这种事情——
“哦。”
恭俭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
比如漂亮的脸、雄虫这个性别,又比如说自己可以满足禅元无数猎奇癖好。如果世界上有一个能够无限杀死无比强大,死后还能死而复生的雌虫,恭俭良自认为也会喜欢对方。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能够满足你全部的需求,想不喜欢都难。
雄虫理所当然地想着,认真和禅元宣布,“我要去杀人。”
他忽视禅元越来越冷淡的神色,将防护服、外骨骼和武器全部装备好,认认真真地蹲在车后座检查,说道:“如果你不给我去,我就先杀了这个两个,再把你杀了。”
无端被波及到的二人:……
唯有禅元无可奈何地叹口气。恭俭良总是用一些十分正常的口吻说不正常的话,偏偏他还真的会这么做。禅元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心中暗自发誓要好好看住恭俭良。
别的不说,他的雄主他看着总归没什么错误。
“你分得清雌虫和寄生体吧。”
禅元叮嘱道:“除了自己人,都杀了。”
“都是我的。”
“什么?”
禅元微微一愣,意识到恭俭良又有了新主意,询问道:“雄主,这是一个营救活动。”
“嗯。”
恭俭良认真的表情,不像是说笑。他谈到杀人天然有一种愉悦,嘴角和眉眼摆脱掉一切世俗的困扰,浑然沉浸其中,“你们去救人。”
如果说生活需要寻找一个目标,才不至于迷失其中。恭俭良在“雄父”这个目标丧失之后,快速唤起身体中压抑着的本能:
一种被称为天职的存在。
他冥冥之中像是被什么感召一般,着迷似地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事物、一个宏伟的目标所吸引,追逐着向前,不断地奔向巅峰。恭俭良很难用语言描述这种滋味,似乎在雄父死讯传来,在冰天雪地里猎杀寄生体之后,他所谓“成为犯罪克星”的梦想,被不断具化,形成一颗小小的种子。
杀戮。
杀人。
不管怎么也好,他天生就是为了杀人而活下来。
恭俭良的眼前还能浮现出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他未曾告诉任何人,在倒吊剥皮的途中,寄生体蹭放出体内还存活着的雌虫意识,用属于同族的声音和语言向自己苦苦哀求。
那声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却让恭俭良发狂到大笑。
甚至让他产生无法遏制的幻想:
如果,能杀一个正常的雌虫该有多好?
如果,禅元能被我杀死该有多好?
如果,禅元能爱着我,在癫狂的时候,在最爱我的时候被我杀死……恭俭良偶尔会这样幻想,然后又克制地否决掉这个决策。他感觉禅元就像是一棵树,尽己所能的扎根生长、开枝散叶,当你以为杀死了他的全部,挖开了他的根部、烧光了他的树干,来年春天,他腐朽的尸体上却会长出一段新芽。
恭俭良感觉到神奇。
为了被禅元束缚的、被禅元占尽便宜的日子,心心念念要让这棵树彻底枯萎,发出绝望到无法呼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