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梳洗妥当,海同深端了杯热牛奶放到床头:“把奶喝了就躺下吧。聊困了就直接睡。”
“嗯,行。”亓弋听话地喝了牛奶,躺了下来,“今天的事不许打小报告。”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海同深反问。
亓弋愣愣,回答:“那倒也不是。”
“那不就得了。”海同深说,“来,我采访一下你,跑了三十公里,有什么感想?”
“腿疼。”
“呵!”海同深嗤笑,“不疼就怪了,真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我告诉你,未来一周你都别想再上跑步机。”
“好,我知道了。”
“哎哟,难得你这么听话啊,我甚至有点儿不适应了。”
亓弋侧身靠近海同深,几乎是窝进了他怀里,许久之后才轻声说道:“我见过那种死法。”
“什么?”
“右肋下,电击。”亓弋说,“当年我曾经遇到过一名卧底,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是确实是跟我有关系,他就是被电死的,电击的位置就在右肋下。”
海同深立刻问道:“你今天疯了一样在跑步机上跑步就是因为这个?!”
亓弋点头:“是。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跟案子有关系我不应该隐瞒,我跟廖厅说了,刚才你洗澡的时候我也在群里说了明早会告诉他们详情。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先跟你说一下。我怕……”
“怕什么?怕我知道了难过?还是怕我生气?”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亓弋才道:“你……要不你退出专案组吧。”
“你什么意思?”海同深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还是想自己面对是吗?你知道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吗?那个司机开着那辆车冲向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想你死了之后一了百了,带着你那些不能说的秘密直接躺进烈士陵园和杨予然一样等着每年清明我去给你扫墓是吗?!”
亓弋没想到海同深会发这么大的火,他拽了下海同深的衣角,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
卧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海同深才再次开口:“你回来了,现在你的周围都是伙伴战友,你不用再提心吊胆地生活,也不用再独自一个人去面对那些。”
“你说得太容易了。人是被环境塑造的,十年……你安安稳稳地当了十年警察,可我呢?十年!三千多天!你根本不知道那种睁开眼就只有自己,甚至连睡觉都要担惊受怕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亓弋越说越激动,他坐起来看向海同深,“你说的没错!我宁愿现在是我躺在陵园里!那样我就能什么都不管了!我就可以真的安心了!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