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松了口气,林悦跟他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暧昧关系就好。想通了这一节,沈悠其实还有更想问的,她想问小家伙妈妈的事,想问林怀远还有没有再找她,有没有彻底放下她,但沈悠怂,想归想,真张口让她问,她不敢。少知道一点小家伙妈妈的事,她就可以多自欺欺人一分,想来,如果她有这么帅气优秀的老公和可爱懂事的儿子,要是被别人抢了,死了都能气活过来。沈悠又愧又怕,没张口就先怯了。林怀远见她走神,把她手里紧攥着的围巾抽出来,刚要说话,就看到因围巾下拉露出的一点白皙脖颈和脖子上面红色的吻痕,林怀远眸色一深,问沈悠:“脖子上面,怎么弄的?”沈悠讶然抬眼看向林怀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不辨喜怒,沈悠一时弄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是真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还是在逗她?脑子急速回转,眼看着林怀远表情还是没有一丝松动,沈悠心一点点往下沉,想着他当时疼成那样,迷迷糊糊的,确实可能会不记得。理智上这样想,却还是有了一点火气,这人占便宜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含糊,现在又来质问她。“痘痘”沈悠气得别过脸去。林怀远不容置疑地纠正她:“这是吻痕。”沈悠恼羞成怒:“要你管。”林怀远却笑了,俯身凑近她,用嘴唇蹭她柔软的耳垂:“我咬的,我当然得管。”这人·····这人又在逗她!明明看起来斯文正经,实际却是衣冠禽兽,不不,根本就是老流氓。老流氓还没完,大拇指摩挲着她粉润的嘴唇,眸色愈深:“本来想咬这,但我那天一嘴的血,怕呛着你,周日我后悔了一天。”刚才一直兵荒马乱的,沈悠面对林怀远时也没想太多,这会儿,突然听他提起吻痕,还公然耍流氓,骤然就想起那天的事,想着两人耳鬓厮磨,想着被翻红浪,耳朵根都红了。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劲了,林怀远那天疼成那样还能满脑子黄色颜料?虽然那满头满身的冷汗、咬出血的嘴唇和颤抖的样子都不像是作假,但沈悠还是怀疑道:“你那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林怀远大约是属蚌的,嘴严得撬都撬不开,不骗她却也不回答。沈悠憋着点火气又问:“那你身上的那个纹身呢?是纹身吗?”林怀远搂着她的胳膊都骤然收紧,震惊道:“你能看到?”接着又急着追问:“你看到什么了?”沈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是红色的图案,像纹身又不太像,外面围了一圈像是鱼鳞片,中间是一株不知道什么的植物。”林怀远脸色一下就变了,眼里惊疑不定,半晌,才带着点隐忍的期待问:“你,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沈悠当时就是觉得头晕,不舒服,想一直盯着看,还想摸,但想摸人家胸肌这么变态的事,她打死也不会承认,只能特戏精地装出一脸纯情无辜的茫然。林怀远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失望,失望到甚至都没能控制好表情,看得沈悠心尖一颤,差点脱口而出就想承认了。但还没等她承认,林怀远又快速恢复了平常那副滴水不漏的样子,尽管见识过他调整控制情绪的速度,沈悠还是不禁感叹,这得经过多少次严苛的练习,才能做到情绪转换的这么自如,连微表情都控制得如此恰到好处。这就是个变态,沈悠总结。变态又开口了,嘴角噙着一丝带点坏的笑:“能看到我纹身,你那天脱我衣服了?”沈悠震惊了:“你不要脸!”想了想,又雄赳赳气昂昂正气凛然地指责他:“你干嘛?想碰瓷?你那天把我脖子啃成那样我都没碰瓷,你倒先赖上我了!”这番话说得是义正言辞、气势如虹,可说话的人缩在人怀里,被人抱着、揽着,实在比张牙舞爪的小奶猫强不了多少。林怀远笑着捏着一只猫爪子,放到嘴边亲了亲:“你赖我也行。”可怜沈悠初出江湖,不幸遇到武林高手,三个回合不到,就被撩得三魂失了七魄,无力回天。再这么下去,非得把自己都给卖了,沈悠不敢轻敌,连滚带爬地要从林怀远的腿上下去,却被他一只胳膊拦住,半点动弹不得。两人你来我往,黏糊得树上的鸟儿都没眼看,扑楞着翅膀飞走了。鸟刚飞走,沈悠的手机就响了,是微信的提示音,她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趁机从林怀远腿上溜了下去。是附一的李医生,说她那边临时有急诊,没法见面了。沈悠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的任务,又看了看内部通讯软件,林悦果然没回复她出外勤的申请,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拿这件小事小题大做。不管她怎么打算的,现在回公司肯定不行,全公司上下都标准统一地穿着工作服,就她一个人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对新任总经理有什么意见呢。谁能想到罪魁祸首就在她旁边。沈悠看着旁边一脸人畜无害的某人就来气,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锅都甩给了他。林先生脾气是真的好,天降黑锅也没生气,还边安抚她边打了两个电话,然后把她拉起来:“附一的郑老师有时间,我带你过去。”沈悠讶然:“郑老师?附一心内科科室主任?”海大附一身为全国排名前二十的三甲医院,心内科又是重点科室,别提有多高贵冷艳,据说当初万安为跟附一心内科合作也颇费了一番周折。之前曾经听孙工八卦过,这位郑主任也是海大的教授,平时最不喜欢别人叫他主任,喜欢让人叫他郑老师,郑老师年纪大,脾气更大,火爆性子跟林悦犯冲,两人不太对付。以至于现在公司想请郑老师过去做点前沿性培训,都得副总亲自过去请,公司老员工私下里都戏称他为“郑爆爆”。这位“郑爆爆”同志沈悠只闻其名还没见过真人,当然,她就是想见也见不着,毕竟现在跟她对接的李医生其实都还不是主治医生,只是一名医生助理。没有林怀远,“郑爆爆”那种段位的哪可能见她。想到郑老师,沈悠心里有点打鼓——她本来是过来见李医生的,放在车上的关于心血管支架改进方案还可以拿出手,现在郑老师面前,她有点怕丢人现眼。而且她也能想到,林怀远这样做肯定也有让她把郑老师变成自己人脉的意思,以后做事或有问题都方便,别人都给她机会了,要是抓不住她觉得说不过去。林怀远看出来她紧张,捏了捏她手指尖,笑道:“别紧张,有我呢。”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林怀远都是一副镇定的无懈可击,温和的滴水不漏的状态,看起来就很可靠,让他身边的人也跟着觉得安心平静,甚至不自觉地想要依赖他。沈悠看着这样的林先生,安下心来。从湖边到停车场的路上,林怀远一直牵着她,慢慢往前走。沈悠人生中第一次跟别人十指相扣,最初的害羞和过电般的酥麻过后,竟然没有觉得别扭或者是不习惯,就好像他们原本就应该这样,彼此携手并肩而行,旁边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直在她的身边。尽管前方太阳光线已经有些刺眼,初冬的上午还是冷的,哈出一口气都是白雾,可牵着的两只手却丝毫不觉得冷,触目可及的枯枝败草都生机盎然。沈悠这个标准工科生一向诗情画意不足,能记住的诗句寥寥无几,此时却也忍不住诗兴大发,脑子里反复重播着一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诗句,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幸得识卿桃花面,自此阡陌也暖春。她忍不住偷偷看了林怀远一眼,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是不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