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恕我直言,那可真没准——搞不好他现在正躲在哪里看你笑话。”
“是吗……”索尔一声苦笑,“那就祝他开心吧……我宁可他正躲在哪里偷偷嘲笑我,就像他前两次诈死一样……算了不说他了。就今天,老友,你去取点酒来,陪我一醉方休吧。”
史蒂夫不由得失笑:“一醉方休?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喝醉过?”
索尔的眼睛亮起来,他神神秘秘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小瓶子:“这是我从亚尔夫海姆找到的,甘露之神弗雷亲自酿造的酒——这酒水被诅咒过,常人饮之会身中剧毒而亡,只有得了某种病症的人才能甘之若饴,而且一准能喝醉。”
史蒂夫皱着眉头,看着那瓶危险的毒酒:“什么病症?”
那酒瓶被索尔攥在手中,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并不属于史蒂夫问道过的任何一种酒精饮料——小豆蔻、杜松子、银杏叶和灰柚的气息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冷漠中却又偷偷流露出与其对立的木质辛辣的温暖感。
复杂而矛盾的气味,而史蒂夫相信,尽管不太熟,但他的确曾经接触过拥有这股气息的人。
那正是洛基的味道。
索尔自嘲地笑了笑,回答:“用你们地球人的话讲——相思病。”
他一杯接一杯的痛饮着,最终史蒂夫既没有去取酒,也没有劝阻他。
他无可奈何地任由自己的老友酗酒——一年前,索尔失去了一切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能一醉解千愁的话,那么确实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酗酒了。
直到索尔终于笑眯眯地、双眼通红看向史蒂夫:“你看,老友,我没骗你吧?嗝儿……这酒真的被诅咒过……嗝儿……就算是神也……抵挡不住……”
他的眼睛越眯越小,最终彻底合拢,身躯轰然倒下,趴在吧台上不省人事。
雷霆之神终于如愿以偿地把自己灌醉在了斯塔克的婚礼派对上,而神情恍惚的却是一直在一旁看着他喝酒的美国队长。
“我喝不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幽幽浮现,虚幻得像是深井中破碎的月影。
那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声音——他自己的声音。
史蒂夫的确喝不醉,但他从来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用那种语气说过这句话。
那天,在离开斯塔克的婚礼之前,美国队长做了一件与他的道德准则不太相符的事——他偷偷从醉倒的雷神怀里,将那瓶没剩几口的“被诅咒的酒”拿走了。
不过他知道,他的老友不会怪他的——除非他因为偷喝了这瓶酒而中毒死掉。
当然,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可能性应该大于百分之二百,因为他从来就没得过什么“相思病”。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瓶酒对他散发着莫大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仿佛对那瓶该死的“毒酒”一见钟情,神魂颠倒般渴求着对那瓶残酒一亲芳泽,就如同一个恋爱中的痴人神魂颠倒般渴慕他的女神一样。
尽管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想起自己曾在80年前开着飞机撞向一片冰海——或许自毁倾向从来就不曾放过他,要么醉,要么死,要么直接醉死,他就是想要拼命尝试一下。
像是为了某种特别的仪式感,他追随着自己的心之所向,一路驾驶着摩托车狂奔。
直到他来到布鲁克林的某个胡同巷口。
史蒂夫将摩托车停在胡同口,朝内张望。
这里已经无人问津,到处竖着即将改建的牌子,电灯本就昏黄,还因为短路而一闪一闪。
普通人根本不敢孤身一人走进那些危险的阴影中,生怕那本就藏污纳垢的地方隐藏着坏人甚至是魔鬼。
但史蒂夫当然没有这样的顾虑,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一般,他最终还是如着了魔般缓缓走进了那个巷子。
在这里,史蒂夫曾经拥有过很多不好的回忆——包括但不仅限于曾经某一次看电影的时候,他因为出声喝止了一个吵闹的年轻人,而被那人摁在这里暴揍了一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来这里饮下那瓶被诅咒过的毒酒,或许是因为随着时代的变迁,纽约城不断翻新,而就连这里也即将彻底消失——无论记忆好坏与否,这里毕竟都已经是他仅能抓住的最后一点点时代印记了。
站在昏黄路灯的光线下,史蒂夫终于打开了那瓶罪恶的酒。
那味道却令他微微一愣。
不再是他在索尔饮酒时闻到的洛基的味道——简直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个样。
紫罗兰叶、白桃、紫苑、琥珀……在这些温暖的清香味道之后接踵而来的,是愈来愈浓郁的白蜂蜜与安息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