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妇人浑身瘫软,任凭孝逸将口唇封上。
两个正待缠绵,却听门口一声清脆的童音,木鱼儿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嚷道:
“娘亲不让木鱼儿坐爹的大腿,自己却坐上,也不怕阿爹叫疼,快快下来!”
慌得那妇人一骨碌从孝逸腿上下来,脸上红得不行,却抿了头发,拍了儿子头顶一下,夺门而去。
孝逸忙披上麻衣,动作急了些,抻得前胸丝丝络络地疼。
木鱼儿叉着腰站在门边生气,那条大黄狗摇着尾巴站在孩子的身后。
只好无奈的笑笑,拉过木鱼儿,找话题逗他开心……
整个晚上木鱼儿缠着孝逸讲故事,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一步,他娘见了也不再呵斥,只是做好了饭菜,伺候孝逸吃下,便没了踪影。
入夜,木鱼儿也闹得困了,孝逸哄着孩子睡下,那妇人依旧没有露面。
孝逸走到那柴草垛旁,嘴边衔了一根柴禾棍,仰面望着满天星斗,痴痴地想着心事。
三年前也就是这个时候,长安城的建璋殿内,那个象牙大床,奢华的百合花帐,他一个人赤裸着躺在龙凤锦被内,像一只被扒光的章鱼,天后醉醺醺的掀开帷幕……
那个满是春光的石火浴大池,飘满了玫瑰花瓣,天后迷迷蒙蒙的抱住他,“头晕——”
真的晕了吗?还是跟每个枕边人都这么说?
孝逸现在想起来,方知自己傻得可以,明明不该用情的人,却不知不觉掉了进去。
欢怡殿门前的三天三夜,难道不是深陷情网的明证?只是内心不肯承认罢了。
回想起当年皇帝的重托,不由得暗骂自己混账。
初时还能把握着方向,为了那个目标隐忍挣扎,可时间久了,竟然开始真的和那些小子拈酸吃醋,争宠夺爱。
——李孝逸,你是什么人?来唐宫做什么?
难道撺掇明崇俨编了一个还情的假招子,自己却假戏真做,真的到她那里来还上辈子的眼泪?
后宫真是一个浮躁的大染坑,人在其中,身不由己的沉沦堕落;也是自己玩火,以为能够将这个“情”字玩弄在股掌之中,实际上却弄得满身伤痕,情伤累累。
只不知皇帝听说自己为情出走的话,心中会作何感想?他多半会以为,李孝逸天生就是一个做面首的材料,托付给他什么,终究毫无用处。
徐敬业的十万大军如今怎样了?不要再次重蹈越王府和琅琊王府的覆辙吧。只恨如今又受了伤,不然的话,插翅也要飞到扬州府去。
坐在这空旷的天边,烟水茫茫的杳无人烟之处,孝逸终于想起了自己来时的路,
——只是如今再也回不去了,想什么都是多余。
便闭了眼,在蒙蒙的雾霭中,默默地吮吸天地间的精华,泪水却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洛阳皇宫内,天后贬斥了陈家兄弟,不论是控鹤监,还是神策军,多日来一个也不曾宣召侍寝。
竟徘徊到镜殿,打开紧闭的殿门……
镜殿里面到处都是孝逸的影子,整整一面墙壁,他搭着一匹素绢,醉眼惺忪的躺在那,眼神迷蒙恍惚,红润的嘴唇半开半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似乎在享受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时刻……
天后用手儿轻抚镜壁上画中人娇嫩的肌肤,似乎抚着爱郎一般。
旁边的那些画更加令人血脉喷张,孝逸在那里或坐或卧,神态各异,有的现出勇不可挡、一往无前的样子,有的则是挑逗勾引、放浪形骸,更有的柔情款款,一副玉山倾倒难再扶的狐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