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喻教授,发现她脸上竟然泛起了痛苦之色,慕长安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风从山谷呼呼吹来,如刀般刮过人脸,留下一行痛却看不见的伤痕。
慕长安放在石头上的泡面被风吹倒,泡了二十分钟仍然没泡开的面洒在地上,面是面,汤是汤。
喻教授将手里的面递给慕长安,又恢复了温和:“吃吧。做了一天手术,哪能不吃东西?”
泡面充足,但热水定量供应,喻教授桶里是壶里最后一点热水。
“那您呢。”
喻教授站在台上的时间只比他多,不比他少。
“我吃不下。”喻教授说着,又不自觉地挠了一下手臂。
慕长安赶紧礼貌地把眼睛挪开。
喻教授哂笑:“我这过敏忒严重了,吃了药也缓解不了”
她是个很注重仪表的人,若非确实痒得厉害,绝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抓痒。
慕长安想,这地方,草木不丰,又没有猫啊狗的,何来的过敏原呢?
“喻老师,您过敏时间太长,要除外一下别的病,比如……”
病太重,他不忍说下去。
喻莉笑道:“你是说胆囊癌、胰腺癌?”
慕长安艰难地点点头。
外科医生身不由己,不能规律吃喝拉撒,年长日久,个个疾病缠身,喻莉不到四十岁就得了胆结石,慢性胆囊炎,她虽从事肝胆外科,却对自己的病很不上心,不疼就放着,疼了就吃点药,总而言之,人生苦短,轻伤不下火线。
喻教授缓缓说:“放心,就是过敏。明天一早返程,快去把东西收拾收拾。至微知道你回去,一定很高兴。”说罢,有些落寞地感慨,“我们同在一处,她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想必和你通话时也不会提起我,唉,母女生分如此,我这个当妈的,好像真的很失败。”
慕长安不习惯喻教授突然如此伤感,矗立良久,喻教授笑着和他告别,他回头看见喻教授由于身上奇痒而怪异的步伐,心一横,跑过去,说道:“喻老师,我不和你换了。我留下,您明天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喻教授一顿:“不用。至微她一直盼着你回去。”
本来,换班让慕长安先回,即是为了俩小年轻早日团聚。
“过敏很难受,至微知道了,肯定也是让你先回。”慕长安这么说,其实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喻教授悠悠说:“小慕,你还是担心我皮肤瘙痒是由于肿瘤堵塞了胆管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