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雷雨的关系,少司宇主仆俩索性在山上藏书阁过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早课之前,两人才急匆匆的回到了书院。课业还是一如既往的枯燥、呆板,除了陶渊明的课还算能入得了众学子的眼,陈子俊和王卓然的课少司宇基本上都会懒洋洋的趴在几案上睡大觉。而马文才自晒书事件之后,便几乎不再搭理少司宇。
后来枕霞楼的花魁娘子托人给少司宇捎了口信,她这才想起还要处理祝英台和玉无瑕之间的问题,当下便偷偷的去找了祝英台劝说她见见玉无瑕听听解释。祝英台开始还不怎么愿意,后来梁山伯也耐心的劝说她,这才叫祝英台终于点头。
在梁山伯和少司宇的把风之下,玉无瑕……不,应该说是黄良玉才对。黄良玉和祝英台这两个旧日的好姐妹在尼山书院的后山整整聊了两个时辰,待到她们回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脸上皆是释然的笑。
梁山伯和少司宇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见两个人终于能和好如初总算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不过少兄,为什么你记得玉姑娘,却不记得文才兄?那天,文才兄也有去枕霞楼找……抓我们,还……”问话间,梁山伯的脸不由得红了,他想到当日在黄良玉房中听到马文才和少司宇的对话。还有,祝英台那个意外的吻……
“有吗?我记得当时是陈子俊莫名其妙的跑来了,然后你们才逃到玉姑娘的房中,我看到了追过去,然后就看到英台和玉姑娘生气来着,哪有什么文才兄?”
“少兄……诶……”
梁山伯无奈的叹了口气,摇头转身揽着喜滋滋的祝英台回书院里去了。
“梁兄、英台你们等等我啊……我说错了吗,诶……”
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少司宇愣了愣,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追着两人而去。
一如既往的昼伏夜出,像往常般的醒来之后不见了马文才的踪影。少司宇定定的望了那早已经空荡荡的床榻敛眉勾唇,忽而迅速的从‘百索’上翻身而下手忙脚乱的洗漱收拾,这才急匆匆的朝讲堂跑去。
丫的,陈子俊那老八股的话唠神功堪比唐僧,每天都迟到的她竟然还是没有习惯那厮的魔音神功。为保小命她最好别去触碰陈子俊的逆鳞了,千万别又迟到了。
远远的看见陈子俊站在讲台前面满目严肃的说着什么,忽而神情微变朝少司宇看不见的方向略显恭敬地做了个揖,瞬间换了谄媚的脸孔嘴里念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完蛋了,好像有别人在场?她若是迟到叫陈子俊丢脸,恐怕是逃不了一顿唠叨外加不知怎样怪异的惩罚了。
“对不起夫子,学生迟到了!”轻飘飘的落在讲堂门口,少司宇理了理被风吹的略显凌乱的衣摆径直朝自己的位置走去,却被陈子俊气急败坏的拽住了胳膊。
“少司宇,你日复一日的迟到,上课期间也多半是插科打诨,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将本席放在眼中?”
“夫子,学生哪有?”
“没有?之前罚你一百遍的诗文,也不晓得你耍了什么小聪明,居然每遍诗文的字形笔迹,甚至是连大小都是一模一样,还真当本席看不出来?”陈子俊气的八字胡翘起,却是死都想不明白少司宇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做出那样一模一样的百遍诗文。
“夫子只说要学生交上诗文一百遍,又没有规定学生要写出一百遍不一样的字迹来!”丫的就是告诉你印刷术的缘由,你也学不会!
“你……强词夺理!”
“学生这叫能言善辩!”少司宇瞥了嘴角就想坐下,却听得身后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琴弦音律悦耳心,棋局世事两相应,书藏风云千秋事,画透人间万古情。”温润的嗓音由远及近,原本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司宇身上的满堂的学子,这时也纷纷回头看向那声音的来源。
身着蓝色长袍的俊秀男子眼含笑意双掌轻击一边念着诗文,一边朝少司宇走来。少司宇原本略显吃惊的神色,在看到那蓝袍男子的面容时逐渐变得淡然,而后是满眼的无趣撇了嘴角。
“琴拨一生风雨弦,棋走旷世大略天,书说百代兴亡事,画尽乾坤在人间!”最后一字念完,男子已经站在了少司宇的面前,对视良久两人方才同时轻笑出声来。
“上官公子文采风流、学富五车,这琴棋书画藏头诗大气磅礴、气势不凡,实乃佳句啊!子冉兄有此得意弟子,夫复何求啊!!”陈子俊满脸狗腿的对着讲堂前另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男子谄媚道,那男人四十上下的年纪,梳着整齐的山羊胡须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子俊兄严重了!”被叫做子冉的中年夫子淡淡拱手,他还想说什么却见上官凌云转身扫视了眼满堂的学子后朗声笑道,“陈夫子误会了,此诗并非学生所作。”
“不是上官公子,那是……”
陈子俊疑惑的看了上官凌云,又看了林子冉,便又听上官凌云笑道,“此诗,乃是出自夫子的高徒,少司宇少公子之手。”
说话间,上官凌云再次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坐下和前排的荀巨伯打闹起来的少司宇,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正将手扣在少司宇脑袋上的荀巨伯身上。众人的眼光实在是太诡异,荀巨伯放在少司宇头顶的手就那么尴尬的举着,一时间收也不是伸也不成。
马文才皱了眉头,冷眼看了身旁动作怪异的少司宇和荀巨伯。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的胸口突然就升腾起一股无名的火气,却是无处发泄。
“少司宇?”陈子俊声线微扬怪叫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吊儿郎当的少司宇一副整个儿吞了鸭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