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晨曦还在地中海的窄腰突尼斯时,妈妈在越洋电话里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朵朵上学花销挺大的,就租出去给朵朵赚学费了,当时工作组那里忙着,就胡乱应了,转身却把这茬儿忘得一干二净,谁知一回国就弄了这么个大乌龙。
拎着药打车回家,刚进门就被人当成丫头使唤“内谁,赵晨曦,那个橱子里帮我找条短裤换上,白色的那条。”
赵晨曦从一堆乱糟糟的衣物里扒拉出好几条运动短裤,一色儿的阿迪,“喂,是哪条?”
“白色的。”赵魏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好几条白色的,我知道是哪条,你快看看。”
“操,我记得就一条是干净的,剩下的都没洗。”
“啊,你没洗的衣服也扔衣柜里?这不有洗衣机吗,你扔里面不就得了。”
“好像洗衣机坏了,不上水。”
“不会吧,买了后就没用过怎么会坏呢,我看看。”赵晨曦把一条看似干净的短裤扔给赵魏,然后去洗手间看洗衣机。
这洗衣机是全新的海尔全自动滚筒洗衣机,买那年刚出的新款,据说可以不用洗衣粉。女人总是不看疗效看广告,听见什么好就要什么。赵晨曦倒是不相信可以不用洗衣粉,衣服不放在泡沫里那能叫洗衣服?
把赵魏的几件脏衣服扔进去,倒上洗衣液,插上插座按下开关,贴着穿小裤衩的小胖孩儿的滚筒转起来了。
“喂,赵魏,这不是好好的吗?根本就没坏?你怎么用的呀?”
赵魏懒洋洋的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奥,也许没坏。”
赵晨曦忽然醍醐灌顶福至心灵,他倚着洗手间的磨砂玻璃门说:“哎,你是不是不会用洗衣机呀?”
赵晨曦明显的看见赵魏把脸一偏,一抹红云飞过小麦色的脸颊:“你这破玩意儿太落伍了,现在谁用这个。”
赵晨曦笑了,形状姣好的唇先微微嘟起然后长睫毛一搭下眼皮,嘴角向上,两边的笑纹儿缓缓荡开,“四五年前的东西,按照市场发展来说是旧了,可是按照居家过日子来说,还挺新的。”
赵魏一翻薄薄的眼皮,本来想顶他两句,可是总觉得他的笑有些落寞有些自嘲,都让他怜香惜玉不忍下嘴了,得,跟老子来美人计。
赵晨曦这人没有洁癖,但是看不得脏乱差,他主动给赵魏收拾了衣橱,把衣服几乎都按在了洗衣机里,干净衣服和脏衣服放一起,干净的也脏了,好在这个小青年儿衣服也不多,就些夏天的,看来也不是打算在这个城市久呆。
“赵晨曦,你是干什么的呀?不上班吗?今天好像不是礼拜天。”躺着的人看别人忙的一身汗也不在乎,非得拉着和他扯皮。
“我刚从突尼斯回来。我是做小语种翻译的,平时不怎么上班,有工作人家就联系我。”
“突尼斯,那你是翻译阿拉伯语的吧,那地方是伊斯兰教的四大古城之一,他们那里的陶器特美。”
“嗯,可惜没有带回来。”
赵晨曦不是个会讲话的人,赵魏也不是,两个人除了吵架能接几句,和平对话就冷了场儿。
衣服在洗衣机里哄哄转着,赵晨曦坐在赵魏对面的沙发上捏着脚踝。
赵晨曦的脚很秀气,目测穿40的鞋子吧,脚踝也很纤细,白净皮子上一层汗毛都是柔软的金黄色,赵魏忽然就想撸起裤子往上看看,这男人到底长齐毛了没有。
喷了药,脚踝的红肿已经开始消退,也不那么疼了,其实现在赵晨曦又累又困,从突尼斯做了好几十个小时的飞机到北京,虽说在酒店休息了一晚,可总觉得那股疲惫劲儿没缓过来,回来又遭上这么一摊事儿,可真够人受的,坐着坐着,赵晨曦的头歪向一边,嘴唇微张,疏朗的长睫覆在眼睑上,精致的鼻翼一张一翕,竟然轻轻打起了鼾。
赵魏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拿着洗好的衣服到阳台去晒,这是个夏日宁静的下午,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丝白云,高大的法国梧桐绿意昂扬,热风迎面,带着海水的腥咸还有夏天**辣的质感。回头看沙发上睡着的人,阳光给他涂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看着看着就觉得时间凝固在奔流的时光里,外面世事浮沉已与这个小小空间里的人无关,这一刻的静美鲜明如同雕刻般永远留在脑海里,任沧海桑田。
也许留在这个城市会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