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的天空苍郁而阴霾,清冷的空气吸进胸腔里有些刺痛的寒冷,但是裴澈却爱极了这种感觉,能痛,说明还活着。
冬宫广场上大雪飞扬,雄浑的钟声穿行在飞雪的缝隙里,是震动心上的节拍。裴澈沿着大理石的台阶一步步向上,停下脚步时,已经站在了教堂的橡木门前。
白袍的修士对着裴澈和善的微笑,用英文问他:“那人是和你一起的吗?为什么要跑的那么急?”
裴澈通过半掩的木门望出去,在满天风雪中一个穿着皮大衣围着格子围巾的青年正飞奔着上台阶,因为动作太急雪地又滑,他一条膝盖跪在地上接着整个人都摔在雪地里。
裴澈伸出手,隔着西伯利亚的雪花似乎想去抓住他,可最终他阖上眼帘,感到泪腺开始酸楚。
“神父,求你,让我躲起来,我不能让他找到我。”裴澈抓着修士的手哀求着。
“孩子,你该面对的就不要去逃避。”
“不,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求你,让我躲起来。”
神父摇摇头,他指了指神龛后面垂到地上的丝绒帷幕,裴澈立即躲了进去。
过了不久,一个熟悉到心痛的声音响起来,是有口音的英语:“神父,您看见一个中国男人进来吗,高矮和我差不多,穿着灰色的羽绒服。”
神父在上帝面前是不能说谎的,所以他不回答常飞,只是说:“孩子,你在想什么,让主倾听你的声音吧!”
常飞环视四周,他相信裴澈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但是他不敢逼他,于是他看着修士脖子上微微泛光的十字架,大声问:“神父,主真能听到我的声音达成我的愿望吗?”
“孩子,主无处不在,只要你有诚心和耐心。”
常飞垂下头,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熏香烛幽宁的气味。
“主,我希望您能把我的心我的话交给一个叫裴澈的人,告诉他常飞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他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如果有一天他累了,记得告诉常飞,他一定会带他回家。”
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然后轻轻将祈福吻印在常飞额头:“孩子,主和他一定会听见的。”
常飞走了,他鞋底带进来的积雪在橡木地板上留下一滩水渍,裴澈长久的望着这摊水渍,神情落寞。
修士走过来,问:“孩子,你在想什么?”
“神父,很多,包括我能承受的不能承受的,想记得和想忘记的。”
“想的越多,就越悲伤。”
“可是我不能不去想,因为我根本就忘不掉。到后来,连为什么会这么悲伤,都已经模糊了理由。所有往事,好的坏的盘根错节纠缠在一起,变成了监禁我的桎梏。”
“你的灵魂闭上了眼睛,孩子,我看不到他的光芒。”修士低声说着,渐渐和唱诗班的吟唱融合在一起。
“那是因为我的灵魂肮脏透顶,他不敢在看这个世界。”
“孩子,你要学着睁开眼睛,不是每一条路上都是冰雪荆棘,也许那一头还有盛放的玫瑰和唱歌的夜莺。”
“神父,我连方向都找不到,怎么去寻找路?我,活着,但是应该被世界遗忘。“
裴澈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修士却把苍老温暖的手掌覆盖在他眼帘上。
“孩子,主不会抛弃任何人,那个孩子也不会把你遗忘,只要你愿意,主和他都是你的方向。
裴澈的泪腺再次打开,汹涌着奔向冰封的西伯利亚,记忆也随着而来,美丽的初遇像树梢上的冰凌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
谁也想不到裴澈和常飞的相遇源于一泡狗屎。
对,就是狗屎,狗拉的屎,一只高贵的比熊犬拉的屎。
那天早上裴澈上班,因为先去见了一个客户所以到公司晚些,去公司附近的西餐厅买了早点他溜达着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