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床上安静的人许久,眼睛突然像进了沙子,又酸又涩,他伸手揉了揉,继续不厌其烦的盯着床上的人看。
父母们每天都来,傅芸沈复前脚刚走,程园和简以恒后脚就到,比起前几天的双眼通红愁容满面,他们今天的气色要稍微好一点。
程园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小沈,你都几天没睡了,快回去休息,我们换班。”
这句话这几天,他们说了很多次,但他从来不听。
沈谦抬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妈,他醒来肯定想看到我,我不想走。”
他的眼睛已有大量红血丝,简以恒叹了口气,倒了杯水给他,“那就去隔壁睡会,有情况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谦接过水,攥在手里,淡蓝色的钻戒戴在无名指上,在水波纹的映衬下更加光彩夺目。
“谢谢爸,我……再等等吧。”
几句话,老两口眼睛又开始泛红,沈谦很淡定的坐在那里,好像不上心,可谁又知道没人在时,他在崩溃边缘的有多无助!
红了眼的程园拉着简以恒出去了,留他一个人诉说无边的想念。
他伸手摸着紧闭的眼睛,喃喃自语,“还没睡醒吗?不骂你是猪了,起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
“小简,该起床了。上次发脾气闹了这么久,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还不理我,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
“第四次了,简浔,你丢下我四次了,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
“这次装睡很成功,把我都瞒过去了,谁都知道你演技好了,还有奖等着你领呢,起来去领回家给我看好不好?”
“……”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沈谦闭了闭眼,缓解了一下疲劳,苦笑一声,“蠢东西,你再不起床,我就要猝死了。”
猝死?谁要猝死?谁啊,逼逼叨叨的念什么呢?吵死了!
简浔不满的睁开眼,他倒想看看是谁在别人睡觉时碎碎念,这么烦。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眼睛通红,面色难看,略显沧桑,下巴处全是看着就硬的胡渣,他坐在床边,眼神惊愕的盯着自己。
简浔疑惑的眨了眨眼,“你是谁?”
床上的人睁开了眼,过度惊喜让沈谦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床上的人开了口,简单的几个字让沈谦咯噔一下,心脏骤停。
怎么回事?
“医生!”
他按了床铃,然后握住简浔的手,不可置信的紧紧看着他,“你不知道我是谁?”
简浔动了动被握住的手,可惜刚醒来没力气,他根本挣脱不开,“你是不是得了红眼病,好丑好吓人,你别碰我。”
丑?谁丑?从没一个人说过我丑。
医生来了,沈谦不得不松手让他检查,“他,好像失忆了。”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当着简浔的面直言:“沈总,简先生颅内血块已经取出,且没有压迫神经,腹腔的少量积水也是正常的,会慢慢被大网膜吸收。除了腿还需要时间休养,身体机能都在逐步恢复,相信很快就可以出院。”
“至于失忆,因为出事时血压过低,脑供血不足,昨天做了颅内核磁共振,没有任何问题。这只是暂时性的,不干预的话快则几小时,慢则不会超过半个月,就会逐步恢复,沈总不用太担心。”
简浔任凭白衣大褂摆弄身体,晶莹透亮的双眸却盯着男人看,看他眼里红透,看他焦急发慌,又看他渐渐从容稳定。
得到准确答案,沈谦神色才勉强缓和,“出去吧。”
医生走后,简浔艰难的动了动手指,“我想喝水,麻烦你……”
沈谦摇起床,倒了水喂到他嘴边。
喝完水,简浔好奇的看着这个身材高大,面色却显老的男人,“你是谁啊?我怎么了?”
沈谦没好气的放下水杯,“我是你干爹。你怎么了?你就当了几天猪,睡醒不认人而已。”
最后两个字咬得尤其重,简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不满的反问:“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沈谦冷笑一声,一边发信息,一边回他,“你是小祖宗,我哪敢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