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美滋滋的进入展区,人潮涌动啊。大厅了N台显示器轮番播放着入围作品,让君代他们感叹一句:“不愧是东大,展厅比早稻田的还酷!”河内一进东大的大门时就四处调戏女生。到了展厅更加无耻,欺骗东大的小妹妹的感情——炫耀自己的作品入围。搞的非美术系的女孩子一阵崇拜。大家忍无可忍的强行拖着他进入展览区!
顺着展厅一处一处的参观,讨论着自己的优势与弱势,祈祷着导演的口味偏向于自己。突然,河内瞪大眼睛的停下来。君代凑过去一看,也呆住了。是东艺大的作品,讲述的是江户川时代九州叛军首领天草时贞被处决的最后一幕,题目叫做《终之舞》,真是很直白的名字——据说天草被抓住后,被迫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直至死亡。如果他选择其他的死亡方式,就会连累族人。于是这位绝美的起义首领,就这样惨死在最终的舞曲中。画面很唯美,动作流畅,表情细致入微的,似乎能够体会到那种坚韧、痛苦、绝望。在保护家人和解脱自己的矛盾中不断挣扎。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责任,至少,他的死亡也要有点价值,不是么?倒下的那一幕凄婉哀绝,君代看的差点哭出来,看来直白的不仅仅是名字,还有实力!同样是历史故事,同样是历史名人,他们输的真够彻底!
河内也很想哭,一直以为自己是高手。一直以为就算不是全国同龄人第一的高手,也起码能够榜上有名。没想到,差距大的这么恐怖。不是没看过去年的作品,不是没有遇到过比这个更加好的动画。只是当年的他无知的不以为然,不知道做出一部动画需要多少精力。当他们的团队自己做出一部动画出来,再看到这种高水平的,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壤之别。他们还在逃避着3D人物,别人已经用3D人物跳出了视觉的盛宴了。这就是东京艺术大学,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看完这个动画后,鲲和梦幻少女全部沉默了。太高估自己了!虽然早稻田也是万里挑一的名校,但是在艺术界来说,实在没什么特殊地位。只是大伙儿沉浸在名校的骄傲中,完全忘记了世界上不仅仅只有早稻田。众人不再兴高采烈,而是异常认真的逐个欣赏和学习动画,内心在算计着自己的不足。
领队的河内再次停下,轻叹一声。原本以为《终之舞》水平已经很高了。但是看到《初春》这部动画的时候,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3D能够做到动作流畅已经很难得了,没想到东京艺大的另一组作品竟然可以把粘土动画做的比《终之舞》还流畅。如果不是作品上实实在在的写着——定格动画(粘土)几个字,他们绝对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水平的非商业作品,居然有这种水平的大学生!
静静的看完花絮,才知道他们花朵的盛开,是做了小机关,成百上千的,各种各样的野生的极小的花朵,用各种各样的机关组合起来,无声的告诉人们春天来了。浅草的随风起舞,风筝拖着长长的尾巴飞翔在天空。粘土制作的猫懒洋洋的拨弄着尚且稀疏的草地。好一个“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如此生机,如此灵动,也如此大气!相比之下,梦幻少女的那堆看起来精致的场景,淡了。
一圈展览看下来,大家几乎抱头痛哭。原来,以为自己能入选是实力,现在看来才知道,只是上天垂怜。众人默默的,情绪极为低落的在东大附近随便找了个饭馆吃饭。为了他们参加展览,学校有特别的假期。可是现在竟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感觉。吃过饭的众人没有心思说笑,更加没有心思四处闲逛,只好各自回家。君代没有去找真田,以免那个严肃过头的人反而摁着自己一顿教训。只好有气无力的晃回了本家。
到家之后的君代无视母亲和千代担忧的眼神,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做。回想起自己从5岁开始拿起画笔,接受算的上名家的老师教导。甚至幻想过,以后也做到像山田章搏皇明月那样的大师。冰帝十二载,全国性质的画展获奖无数。虽然不是专业类比赛,那也好歹是以社团为单位参加的全国大赛啊。尽管从来不曾想过把画画当做今后的饭碗,也是兢兢业业,十几年寒暑的坚持。从来没被打击的这么惨过,从来没被同龄人在眼前甩出这么远过。前几天绘出油画和作出小雕塑的得意霎时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难以描叙的迷茫。
那时候真是天真的可笑啊,果然就像格斗选手或者围棋选手一样,当自己是弱者的时候,根本无法发现自己弱到什么程度吧?是不是可以自嘲的想,现在进步了?的确啊,今天的富江君代,比起去年,进步太多。可是即使这样的跨出一大步,也无法追逐已经奔跑了很远的人。曾经她的老师说过,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个性稍微弱了点。她不以为然,性格弱点有什么不好?一直在冰帝读书,谁都会点音乐美术的,她的确不能傲视群雄,但是也不得不承认美术部长的位置是实力所致。今天才突然想起老师的话,没有性格啊。。。果然,所谓艺术家,多少有点变态倾向才能做到吧。艺术,是对天赋要求苛刻的近乎残酷的东西呢。
画画的时候快乐么?是的,很快乐。但是。。。她只能从笔头中找到快乐,而无法在成就中找到快乐么?难道这一辈子就只能顶着真田夫人的名头,听到外行一声声苍白的赞美么?可是。。。要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真正的在艺术届站稳脚跟?才能在以后苍白的主妇生涯中,实现一抹亮彩?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和别人一样的画画,一样的热爱,一样的努力,还会给人甩的这么远?想到这里,君代嘤嘤的哭起来,以至于一直呆在门口的理惠手足无措的跑下了楼。
挑衅
“砰!砰!”发呆的君代被敲门声惊起:“请进!”
“君代!”真田推门而入。
“厄?弦一郎?你怎么来了?”
“理惠妈妈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在学校给欺负了。”
“哈?”君代一脸茫然。
“她说,你从昨天晚上开始,除了吃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昨天早上在通电话中明明感觉很快乐。”
“厄。。。”君代囧死,早上那是知道自己入围,信心十足心情都快飞上天了。
“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被打击了。”
“嗯?”
“昨天白犊杯展览,我们被东艺大的那帮牛人打击的无以复加。”君代提起这事就低落。
“他们态度恶劣?”真田问。
“哪啊,都没碰头。是给他们的作品打击到了拉。”
“东艺大一直是强者,被打击很正常。”真田很客观的评价。
君代叹口气:“这么说吧,你网球很厉害是吧?突然有一天,体大的部长直接给你一个6-0,你是什么感觉?”
“6-0这么惨?”
“好吧,6-1。”君代无力的躺下。
真田沉默,按照君代的比喻的确打击的不轻。如果君代一蹶不振,还可以劝说几句以后加油。可是才刚被打击,意志力再强的人也得至少要一两天缓一缓。这时候说什么立志的话简直是很欠扁的行为。
君代又陷入发呆,真田没兴趣陪着发呆,便在书架上抽出一本关于文化方面的书看起来。房间里很安静,房间外的理惠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底怎么回事啊?等到晚上7点,两个人还没动静,理惠只好敲门叫他们吃饭。
君代从房间出来已经平静了很多,只是依然兴致不高。理惠害怕又碰到围攻的事情,一直追问。君代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解释清楚是画画上遇到麻烦,看到别人那么厉害而自己水平欠佳很不爽等等,总算将理惠安抚下来。理惠也是前段时间惊到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敏感。哎,天下父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