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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江逐水转过身，便见一丈之外站着个人。

第一眼见到的，是对方搁在阿萝肩上的一只玉似的手，正是湖边见到的那人。腰间垂落鸟衔花玉环绶，眉眼似以浓墨精心描画出的，深刻到如带重影。

其人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亦有笑，是兴味的，也是天真的，仿佛眼中所见的一切都令他感到新奇。

然而这天真与他的外表不搭，令见者生出古怪之感。

上一回没见到这人真容，此次一见他面，江逐水心里不知怎地，生出丝丝冷意。

&ldo;阁下是何人？&rdo;

那人袖中抖出条红绸，见他要说话，忙竖指唇前。

江逐水缄声。他与软红绡日夜相伴逾二十载，再熟悉不过，确认这不过是根普通绸带。

那人柔声道：&ldo;这是场误会。我不过想见你一面。&rdo;

江逐水少见人向他表露这般亲昵的态度，觉得有些怪异，道：&ldo;你见过周师弟。&rdo;

那人望着他，笑容不变：&ldo;是有一面之缘，否则我也想不出这法子。放心，令师弟安好无事。&rdo;

江逐水甫见这人，便一直提着心，自然不会简单信了他的话，道：&ldo;你见我做什么？&rdo;

那人目光在他脸上停了许久，眼中兴味更浓：&ldo;果然像极了。&rdo;

&ldo;何意？&rdo;

那人道：&ldo;当时惊鸿一瞥，我便觉得你有些熟悉。这一细看，果然像极了。&rdo;

何一笑与他发过同样的感慨，虽然针对的是不同的人，江逐水觉得这之间或许有联系，问：&ldo;像谁？&rdo;

那人微有惊奇：&ldo;没人告诉过你吗？你同你爹生得一般无二。&rdo;

&ldo;一般无二？&rdo;江逐水把这四字又念了一遍。

何一笑说他与父亲没有半分相像，他当然不信，现在听了这个答案，心中又起了别的想法。

&ldo;何为一般无二？&rdo;

那人不知想见什么，莞尔道：&ldo;起初，我以为自己见着的是卧梦呢。&rdo;

江逐水对他的亲近视而不见：&ldo;你又是谁？&rdo;

那人欠了欠身，显出几分矜贵的神气：&ldo;旁人多唤我洛阳君。&rdo;

&ldo;浮玉山的洛阳君？&rdo;江逐水惊道。

天下二十一山，浮玉山也在其中，与三山隔着无尽海相望，路途比其他诸山省些。当年狱法山未衰微时，许多人都去过浮玉山地界，还留下了札记。其中有提，浮玉山中人医术精湛，走巫蛊的路子，也擅使毒。山主只在嫡系一脉挑选，人选定下而未正式接任时，称之为洛阳君。

洛阳君不答反问：&ldo;你娘没有与你说过？&rdo;

那些不曾想明白的忽清晰了，江逐水道：&ldo;你是――我娘十几年前病逝了。&rdo;

洛阳君目光柔和，隐约还有悲悯：&ldo;……绿华与我是孪生兄妹。你当喊我一声舅舅。&rdo;

16、

江逐水想起来了。

他母亲萼绿华与洛阳君生得相似，只是洛阳君轮廓硬朗些，一时没看出来。

然而何一笑曾说，对方令他想起一位不甚想见的故人，指的竟是他的母亲吗？

明知此时不该出神，他仍忍不住想，师父到底是什么意思？若真不待见母亲，何必对自己那般好，只是因为与江卧梦的同门情谊吗？

对面，阿萝抱住洛阳君的腰，脸贴着对方胸膛，间或偷偷瞟来一眼，眸光一动，整个人也鲜活起来。

洛阳君抚她发顶，二人像是兄妹，又像是父女，道：&ldo;你能与我说说绿华的事吗？&rdo;

江逐水自然不会与他说。

此时再见到阿萝，他终于明白了那些熟悉感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