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的背影一消失,彤梓青立刻要求前情回放:“哥,你这瞒天过海的功力愈发高深了,敌人的堡垒居然成功被你从后院儿攻破?青云姐姐我知道,鹤轩又是谁?”
俞寒不卖关子,简短截说道:“鹤轩是我的老同学,他一直在帮沈家打理股票和基金。他欠我人情,于是扛不住我的软磨硬透露了沈歌和他太太的关系不像看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谐。他甚至有一次不小心看到过袁曼文服用精神类的药物。我觉得这是个曲线救国的契机,就让他帮忙,约了袁曼文私下见面。”
“然后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满嘴跑火车外加上价值,最终说服了她?”彤梓青自认为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套路。
“哪儿那么容易?”俞寒笑着说,“想做傲骨贤妻,自己首先要有谋生的能力和底气。袁曼文的自卑感很严重,她觉得自己连大学都没读完,离开丈夫根本活不下去。但其实,沈歌这些年用她的名义注册了不少公司,也转移了一些房产到她的名下,只是她一概不清楚。我这些日子帮她把手里能动用的资产全部梳理了一遍,并介绍了苏青云给她,计划未来帮她打离婚官司。这就是除了口头上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外,我们实实在在能给到她的一份义无反顾的底气。”
“太好了,我还担心她跟沈歌撕破脸后会吃亏呢。”彻底放松下来的彤梓青焕发出许久不见的活力,他腾出精气神来开始挤兑俞寒,“哥,你看,你把心眼儿都使坏人身上多好啊!别老成天就知道算计我欺负我,杀鸡焉用牛刀呢?”
“不让我欺负,你打算让谁欺负?”俞寒把酸味搁在话音儿里,“合辙你现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想让白月光重洒心头?”
“这可不好说,”彤梓青歪着头一脸坏笑,然后拽着俞寒的领带问,“万一老天爷其实给我安排的是破镜重圆的剧本儿呢?你现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观众不答应,剧本儿发你手里也得重新写。”俞寒轻轻捻着彤梓青额前的头发,“而且这回,节奏得快床戏得多。最好第一次见面儿的时候你就主动宽衣解带,求我接活儿,这样点击率才能上去。”
“别别,广电老大哥iswatchingyou。”彤梓青及时制止了俞寒改行当毛片儿编剧的企图,“跟你说正经的,明天班长和贺老师不就回来了吗?我想找个大点儿的餐厅,咱们把心哥啊小庄啊,你群里那些小伙伴都叫上,大家年前来一次聚餐,除旧迎新。”
俞寒想了想,说道:“那不如就在小剧场里吃。那儿有厨房,可以请厨子来做,也可以直接订酒店的外卖。自己的地方,闹到几点都没事儿,自在。”
“行,那咱们提前买些东西布置一下,准备过年喽!”彤梓青说完,便在乱糟糟的宴会厅里转了一圈脖子,然后自言自语道:“哎,唐致远呢?”
唐致远下了出租车找到XX医院的住院区,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人。从彤梓青嘴里听到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唐越砜身形消瘦,满头白发的样子让唐致远身上传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颤栗。
唐越砜这时心有灵犀般的抬头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唐致远,随着对方身影逐渐清晰,他急忙把手伸进羽绒服口袋去掏电子喉。可惜手部迟缓的速度赶不上他着急的心情,一哆嗦,电子喉便打着滚儿轱辘到了草地上。
唐致远见状紧跑了几步,弯腰把东西拾了起来。看着手里这个黑黢黢的物件,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彤梓青走了以后的事情。
唐致远兀自站在黑暗的安全通道里,缓缓摸出打火机想要再点上一支烟,却听见一个陌生又古怪的声音响起。这动静被楼道聚拢后又放大了,嗡嗡的,从四面八方袭来,逃都逃不掉。
“小远,你还好吗?”
那一刻,愣住的唐致远终于明白了彤梓青口中的’机器人说话’是什么意思。可他分明记得唐越砜的声音很好听,这个人总是把’小远’两个字喊得温情又生动。唐致远于是寻着声音找到了被他扔下去的录音笔和金属飞机。
“小远,对不起。这些话我上次见你的时候就应该说的。可人活着就是这么事与愿违,总是在不甘心和后悔中辗转反复。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咱们的关系。可我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来让自己满意。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就不可能是父子。可如果我们不是父子的话,又能是什么呢?”
唐致远把这两件东西重新捏在了手里。他看着录音笔上闪烁的蓝色用力地琢磨着对方的话,不是父子,又能是什么?这世上,还有没有别人也在面临这种两难无解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