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杨大伢子,可是个传奇人物,在村民的谈资与禁忌之间反复横跳。
据传他三岁死爹娘;五岁叔婶弃;七岁猎户捡;九岁为猎户报仇杀猛虎;十一岁杀山匪;十五岁杀叔婶入死牢,逢军队招死囚进敢死营,表现好脱罪入军籍;二十一岁打折少将军的腿被赶回家……
按年纪,二伢子和三伢子,应该是他认养的弟弟,不是亲弟。
这样的人,别说闫大柱见了害怕,就是朱家人见了也得打哆嗦,这人双手可是粘过人血的。
闫大柱,这个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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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闫芳香透过窗户缝儿看,是三婶王月梅,进鸡窝抓出一只大公鸡,放在剁柴禾的木桩就给鸡喉咙放了血。
王月梅边收拾鸡,嘴里边骂骂咧咧的:“俺们三房的爷们是因为谁受的伤?不给请郎中,不给放饭菜,自己个儿躲屋里吃鸡补身子!黄皮子偷鸡还知道留个鸡毛呢,坏下水的连黄皮子都不如!”
骂的话简洁明了,闫家所有男人因为大房杨建业而找杨家算账受了伤,孙亚茹偷偷丈夫和儿子炖鸡补身子,被王月梅知道了,顿时炸毛了。
大房房门格外的静悄悄,孙亚茹没敢出来支棱,这件事,毕竟她心里有愧。
闫芳香推开窗户往外看,对闫建勋咧嘴一乐:“想吃鸡肉不?想吃就卖点儿力气,你出嘴、我出手!”
闫建勋不知所以,闫芳香已经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想骂闫芳香,发现二姐已经出屋,抄起一把砍柴刀直奔鸡窝了。
闫建勋终于明白闫芳香的意思了,配合的张开大嘴就喊疼、喊饿,比妇人生孩子叫得还惨烈。
闫芳香抓起一只公鸡,拿了饭碗,在脖子下剌了一刀就放血……
孙亚茹这下可炸毛不干了,家里总共就那么几只鸡,这么吃还了得?
孙亚茹推门就破口大骂:“小贱人,谁让你杀鸡的?”
闫芳香冲着伙房里正用开水褪鸡毛的王月梅喊道:“三婶,别杀鸡了,我大伯娘不让你杀鸡!”
王月梅舀了一瓢热水出来,眼睛直盯孙亚茹:“大嫂,你再说一遍!”
孙亚茹不敢吭气了。
现在的王月梅,气都攒到一块儿,就跟胀了肚子的死牛一般,再戳一下就要爆炸了,孙亚茹也有些打忤。
孙亚茹不敢回应王月梅,改说闫芳香:“你三婶家三个爷们需要补身子,得一整只鸡;你家只建勋一个,半只鸡就不错了,给我拿回半只来,否则有你好看!”
闫芳香脆生生答应:“大伯娘,您等着,我马上就分出半只来给你。”
很快,闫芳香把装鸡肉的盆子塞在了孙亚茹手里。
孙亚茹险些没恶心吐了:内脏完全没收拾,全都切成半份,就连鸡屎包也切开了-----黄澄澄的屎就那么裸露着,散发着臭味儿……
闫芳香气死人不偿命的解释:“大伯娘,您要的半只鸡:鸡心半只,鸡胗半只,鸡肠半条,您放心,鸡肠我用尺子量过了,总共十二掌,一半是六掌……鸡屁股不大好分,就全留给您了……”
孙亚茹气得气血直冲天灵盖:“死丫头,你不想活了……”
孙亚茹伸手要打闫芳香,在看到闫芳香手里带血的猎刀、以及她猩红的眼眸时,巴掌就打不下去了,骂骂咧咧的回屋了。
吃完鸡肉,天色已经大黑了。
闫芳香假装去茅房,把托闫建州放的篮子取回屋。
掀开上面的野菜,发现里面除了点心,还多了四个煮鸡蛋,应该是闫建州额外加里的。
有了这些,至少明天的饭不用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