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祥云上,小谢回头朝康桥村看了看,叹了一口气,望着徐卿玄,朗声道:“徐大哥,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了先贤所说的“圣人无全能”,你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姜仙兰一家的结局,好心好意地劝说他们赶快离开此地,可他们却置若罔闻,不加重视。我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了“心是一颗明珠,若以情识衬贴之,如明珠而饰以银黄,其涤除最难”之理。姜仙兰的父亲固然是一个在乡下教书育人,为民造福,为民谋利的正人君子,只可惜他书生气太重,见危不愿折,好名心太重;唯重儒学,鄙薄它学,好洁心太清了。还有她家的那些乡人,也是爱子心太切,自我心太高,不顾他人的实际情况,不管他人的真实意图。他们两拨书生气太重、自我心太高的人交织在一起,终于酿成了这一幕原本可以避免的惨剧。”
徐卿玄一边控制着前行的祥云,一边认真的听着小谢的分析见解。
待小谢说完,徐卿玄温道:“小谢,你说的极有道理,契合当今以及今后的世情人心。儒学在要求人“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见危不救,非仁也;见义不为,非勇也”等的同时,也在要求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君之视臣如牛马,则臣之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仇寇。”民间亦有“父不慈则子奔他乡,君不正则臣投他国”等之说。然而,古今不少皇帝所标榜,强制,悬利择人的儒学却苛求臣民必须履行“舍生而取义”的大论,而废弃个人的意想、喜恶、选择,一味的服从大众;必须遵守“君臣、父子”的大伦,而不顾实际情况,客观形势;必须贯彻“以德报怨”的准则,而不顾大是大非,不顾亲疏远近。却不知“至则反,极则衰,祸福相依”的基本运行之理。如此强力禁锢地抑制个人,迫从大众;排斥个人,服从大众;压迫个人,增利大众。时间一长,万马齐喑,轻则误人误己,是非混淆,轻重难辨,法律失序,令人无所适从;重则身杀国灭,生灵涂炭,误国误天下。”
小谢认真的听完后,微笑道:“难怪你很少教我儒学。虽然我以前也极少涉及儒学范畴,但仅凭我小时侯所见所闻的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要求男子“身为人当以君王为重,当以家尊为先”的儒学教育风气,以及姜仙兰一家的遭遇来判断。让我切身感觉到这经过皇帝删改,“纵己绳人,假公济私,托圣肥私,借义攫利”的儒学就像是一把无形而又牢固的思想、精神、身体上的枷锁,令人逐渐迷失自我,令人逐渐失去思维,行为在无形中受役于文字,想法在无形中受役于他人,真是害人不浅。还是我道家的学说好,提倡随缘而为,道法自然,同时引导人履正行善,教育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徐卿玄微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驾着祥云向南行了一段路程后,小谢抬起右手,搭个凉蓬俯瞰大地风景,不知看到了什么,指着一处,欢呼道:“徐大哥,你看下面那片水域是河水,还是大泽?”
徐卿玄顺着小谢所指,往下一望,但见:“水波荡漾,白雾袅袅,烟波浩淼,水秀山青,浪花滔滔,千帆竞赛,水流浩浩荡荡,自西向东。”
徐卿玄先看了看小谢一脸称奇惊喜地俯瞰着丽日照耀下,雪浪滚滚的水面上那些自北向南,或是自南向北,或是自西向东,或是自东向西,张帆来往,载满大木、巨石、百货、粮食、布帛、甲仗、器械、游人等的大小船只。接着,他以无奈、不平的神态远眺江南大地,有意放慢了祥云前进的速度。
小谢指着水面,回望徐卿玄,甜美一笑道:“徐大哥,我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小不一的房子居然可以这么灵活自如,这么轻快飞速的在河水面上飘行,真是太有意思了。”
徐卿玄温道:“小谢,下面那片广阔湛蓝的水域唤名长江。那些在浪花滚滚的江面上可以移动自如,大小不一的房屋唤名舟船。”
正欲转身观望江面的小谢听了此言,身体停顿了一下,“噫”了声,一脸讶异地望着徐卿玄,微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舟船是怎么在水面上移动的?”
徐卿玄温道:“当然可以,我以前在世间流浪谋生时曾经做过短期的水手,略知一二。这舟船的建造来源于上古时期人们伐木凿空后,掷在水面上可以漂浮的灵感。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人们为了让舟船搭载更多的货物,拉更多的人,用途更广泛;也为了追求美观好看,赏心悦目。因此,巧动心思地设计、建造了拥有许许多多的造型和结构的舟船,同时又为舟船装饰、雕琢、彩绘了不少外物。这就是我经常所说的大道至简,由简化繁。”
小谢微笑着点了点头。
徐卿玄伸手指着江面上载满大木材,自南向北行驶的一艘桅杆大布帆舟船,朗声道:“小谢,看见那艘船上船头、船尾的那两根长大的木杆和宽大的布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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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顺着所指望去,回道:“看见了。”
徐卿玄温道:“长大的木杆唤名桅杆,宽大的布匹唤名船帆。桅杆悬挂船帆,船帆在受到风吹时,就会驱动类似房屋的船只在水面上行进飘动。至于是向北,还是向南,取决于人们调整船头、船帆的方向。船帆在碰到狂风时,关乎到船只的安危。所以,人们格外重视船帆的用料、好坏、升降。当然了,现在我说的那艘是艨艟巨船,这船因为载重大,载货多,适宜用于大江大水。其他的蚱蜢舟、独人舟、乌篷船因为轻动灵便,调转简单,适合用于小河细流,所以不设桅杆、船帆,由人们动手来摇动船浆,或是以大竹竿等物撑持划动。”
小谢点了点头,奇道:“那大船设不设船浆?若是只靠船帆,万一没有风吹,或是没有足够的风力来推动,那岂不是要被困在水上了。如果船只离江岸近、离城镇近,或是船上的粮食和饮水等物资充足还好,可以呼唤到人,支撑到风力足时。可万一在行到中途时,突然没有刮风,或是风力不足,粮食和饮水等物资也不充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船上的人可就麻烦了。”
徐卿玄听罢,温道:“你可真是个机灵鬼。”
小谢调皮一笑道:“这就叫好学则裕,疑则问。”
徐卿玄温道:“小谢,你问得好。有道是:地有河湖险狭,人设舟车以通之。”说着,他观察江面,看准自南向北匀速行驶,长约十二丈,高三丈,宽四丈的两艘商家运粮船,指着其中一艘船底的两侧,温道:“小谢,看见那艘朱红大船船底两侧半没于水,类似车轮的东西了吗?”
小谢顺着所指望去,回道:“看见了。”
徐卿玄指着船轮,说道:“那两排轮子有着船浆的作用,船舱底有水手在作工。若是大船在大江大水上行驶时风力不足,或是无风,又或是船主欲加快速度,赶时间。就会命令水手踩动船舱底的转轴,转轴一旋转,船底两侧的轮子就会转动,驱动船只加速前进。”
小谢惊奇地道:“哇,居然设计得这么精到细致呀!”
徐卿玄点了点头,又指着一艘载满甲仗、器械,自南向北匀速驶去,挂着“扬州府”大灯笼的青红官船的两侧,温道:“小谢,看见那艘青红大船两侧斜搭在水面的大木板了吗?”
小谢顺着所指望去,回道:“看见了。”
徐卿玄指着那艘青红大船的两侧大木板,温道:“那大木板有船浆的作用,其功效与刚才那艘朱红大船的船轮效果一般无二,根据船主的要求在阴晴下雨时,或是根据风向风力,命令水手摇动大木板来控制船只。”
小谢听完后,微笑道:“想不到一艘船都有这么多的门道。徐大哥,你真是博学多才,以后我还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
徐卿玄柔情地望着小谢,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