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一步一瘸迈着艰难的步伐,走进村口。他那狼狈的模样,立刻引起村口黄角树下那些老太老麽的热烈注目,不等他走到他们跟前,就有人急切地开口训斥。
“你瞧瞧你,身为一个花印公子,不好好待在家里学些女红针黹之事,成天往那山上跑,成何体统?你这是要把咱们村的名声都给败坏了呀!”同村出了五服的程家老太太,总仗着同姓自认是长辈习惯性的先开口大声骂道。她那满脸的褶皱似乎都因为愤怒而挤在了一起,眼神中更是满满的埋怨之色。
“野小子,你又上山了?怎么弄成这样一副狼狈模样?你可知道,花印公子就该有花印公子的样子,哪能像你这般肆意妄为成天往山上跑呢?这山上多危险啊,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章家老太太,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带着一丝嘲讽。她嘴上虽说着关心的话,可脸上那看好戏的模样却怎么也藏不住。
李家麽麽阴阳怪气的说:“可不是嘛,这山可不是个花印公子该去的地方。你这行为要是让外村人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笑话咱们村呢。咱们村的名声可不能被你给毁了。你也不想想,你这整天往山上跑,以后还怎么嫁人?哪家好人家会要一个整天在山上瞎跑的花印公子呢?”
“对对……你看看你弄的像什么样子,怕是嫁不出去喽。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花印公子就该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等着嫁人。你倒好,整天往山上跑,也不怕被山上的野兽给吃了。”村民七嘴八舌的指责,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指指点点,仿佛程野干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你阿娘平时怎么也不管管你,任由你这般胡闹。你也不想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阿娘可怎么办?她得多伤心啊。”一个年长的村民劝说道,脸上满是担忧,但那担忧中又似乎夹杂着不满。
另一个村民附和道,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冷嘲热讽:“就是就是,你这孩子,也不为你阿娘想想。你阿娘把你养这么大不容易,你就不能听话点吗?别整天往山上跑了,好好在家里待着,等到了日子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让你阿娘省省心。”
……
程野假意听训,低垂着脑袋,不让人瞧见他脸上的不耐烦。
这些人的话程野通通入耳不入心,但依旧把他气的不轻,他忍怒使得额角青筋直冒,嘴角忍不住的抽动。
程野心道:他不上山等着被打死,他挨骂挨打的时候也没见谁出面帮他一把,拦一下程氏章艳下那毒妇啊。
现在在他这儿马后炮,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过他不介意这些八公八婆,现在他正要借这些人的口宣扬他的事,且忍他这一回。
程野紧紧地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老实听训的模样,这让训斥他的村民们内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此时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如同寒夜中闪烁着冷光的星辰。
他抬起头时,双眼泛红,那眼眶中的红色丝无不显示出他的疲惫之态,加上他狼狈的外表,让人看了顿生怜悯之心。
他嘴里唯唯诺诺地辩解着:“我……我不去上山的话,阿娘会打死我的。”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无奈。
他话还没说完,又很快低下脑袋,眼睛死死盯着地上,明害怕与人对视,表现出他不安的内心。
程野闷声闷气的继续解释:“昨天阿娘说,说再抓不到猎物就让我死在外头,不然回去也是打死,死在外头还省事点。”
那些一直歪歪唧唧、喋喋不休指责程野的村民,在听到这番话后,仿佛这时才想起章艳往日对程野的狠辣做派。
一时间,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尴尬到没边,一张张老脸臊的通红。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气氛寂静到极致,似乎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
程家老太太突然出声,她满脸怀疑地看向程野,那眼神中充满了质问:“没听你阿娘说你昨天上山没回来啊。”
她的话语打破了这沉重的寂静,让村民们找到了新的指责点,气氛重新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