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做什么?”很多时候小彦都觉得向晚真的很麻烦。“我……帮你一起做饭吧。”向晚有些讷讷地,眼眶还有些红。“不用。”他又面无表情的拒绝,加一句,“你别乱跑就好,坐外边等吃饭吧。”向晚什么身份,帮他做饭,万一将厨房烧了怎么办?“我会这些,小时候经常做的。”小彦虽然也曾听闻过向晚的身世,传闻她小时候饱受后娘欺凌,过得可怜。不过他自认识她始,她就已经是折兰府的人了,养尊处优,又任性又识礼地矛盾着,实在不敢对此抱有希望。向晚也不废话,拿过一旁的菜刀便开始切菜。她小时候真的做惯这些,可是她已经整整六年没做这些了,手生再所难免,没两下就切到了手指割破了皮。这下子小彦真的板起脸了,拉着她清洗了伤口,又替她小心包好,便命她不许再踏进厨房一步。于是向晚就站在厨房门外,看小彦忙忙碌碌地准备一桌的饭菜。“小彦……”小彦手一顿,却不说话,依旧忙碌的炒菜。“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候很蠢?”“不止有时候。”他以前觉得她甚是聪明,虽然任性了些,胆大了些,但她让他对女子印象彻底改观。她聪明、沉静、颇有才气,我行我素,又知书达礼,比一般孩子都成熟。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偶尔犯傻,现在却觉得原来她一直都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不是傻又是什么?她看出他的不认同。这一段感情,终究还是有些不能让人接受。“你不是我,所以不会明白。”她叹一口气,淡淡道,“如果潘先生是女的,或者你是女的,你们两人中只要有一个改变性别,你就会理解我的感受。”烧鱼接近尾声,正准备切一把葱提香的小彦听闻向晚的话,手一抖,刀脱手,压着葱的手便也见了红。“向晚……”小彦咬牙,真有点抓狂的冲动。她刚才那是什么话!向晚抬眼看他,惊见他手上的血红,慌地忙跑进厨房,一叠声道:“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也割到手了?”小彦绝倒,忽然觉得他一向敬仰的城主大人也是个傻瓜。向晚午饭后回三佰楼。大街小巷的已到处都是过新年的热闹气息。挨家挨户的忙着杀鸡杀鸭,孩子们疯跑着玩闹。向晚慢悠悠往回走,看着玉陵城的百姓生活富足,心里忽然很是感动。一条黑色身影蓦地从一侧冲出,撞在向晚身上,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黑色身影“哇”的一声,便先哭了起来。向晚挣扎起身,屁股也是一阵生疼,看着坐在地上鼻涕眼泪的小孩,不由弯身去扶。“娘……娘……”小孩避开向晚伸过来的手,依旧坐在地上耍赖。他方才急急冲过来,撞了向晚,自己也摔在地上,重要的是他刚刚从家里偷拿的鸡腿也掉在了地上。很快,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来,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小孩,扬手先打了他几下屁股,然后捡起地上的鸡腿,对着向晚说了声抱歉。“这不是向小姐么?”一旁有个稍大的孩子,微有些不敢确定。他今年开始也在玉陵学堂读书,不过只见过向晚两次面,其中一次还是背影,对这个长得极像向晚的人,并不敢太确定。向晚看向来人,并不认识,只能点头致意。这一点头,便是承认了。远远近近围着的几个人一下子议论开了。中年妇女看着向晚的眼神也变了。与城主大人师徒大不伦的向晚,在老百姓的眼里,自然成了这一段感情的罪魁祸首。对于他们敬仰崇拜的城主大人,他们觉得这一段感情必是向晚有心经营。“就是她啊……”“真不要脸……”“长得就像个狐狸精……”……她们有多爱戴城主大人,此刻就有多厌恶向晚。“向小姐……”刚才点破向晚身份的男孩子开口,些微尴尬。向晚看他,弯了弯身,沉默地转身往前走。不去听后面的议论,向晚将腰挺直直的,心情却这一处院落,地处秦淮河畔。光看前庭不曾发觉,到了后院,才发现院落实在是大。而且比邻秦淮河,围了长长的一个河畔公园,倒好象秦淮河也成了院落后花园的一部分。此刻,秦淮河畔,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欣长优雅,是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冬阳下,那一头青丝瞬间让向晚湿了眼眶。“师父……”张嘴,却是无声。他却似听到她的声音一般,蓦地转过身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清雅致极,冲她笑得水般温柔。“师父……”她痴痴看着他如墨的青丝,心中涌起无数感动。她以为这个新年她是看不到他了,心里不是不遗憾的,结果却不是。“傻丫头,过年应该开开心心的。”他笑,丝毫不避,说完就吻了下去。“头发……”她脸色微酡,伸手,微怯。他的身体好了?“只是暂时这样。”他抓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她神色一黯。月见半魂的毒终究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他定是费了不少心思才让头发暂时恢复原样,是因为新年这一关避无可避么?他还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包括姻联的陆家。“这样没关系么?”扔下这么多人,忽然跑来这陌生的地方。他摇头,低低叹一句:“这种时候怎能抛下妻儿?”十六岁那年,她在他的成人礼上,冲撞了三叔公,挨了十下板子。那之后,他便告诉自己,不能让她再受那样的委屈。他以为他可以做得到,没想到定亲的事,还是伤害了她。出关那天,他说过,接下来的便交给他。他不拦着她出府,是因为觉得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如果向晚还住在折兰府,对她委实不利,至少那一些刁难、委屈在所难免。所以他亦不拦她,她不在府里,他行动起来只会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