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哎,别,别!”珈瑛大师怒了,这小丫头一用这副表情,他就知道她心里定是在鄙视他:“一言为定!”玉央全不知情,站在向晚身边摇着他那把破扇子看两人下棋。刚才向晚跟他说她今天不悔棋,他一笑置之,多少年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的。没想到她紧跟一句说要是她不悔棋也赢了珈瑛大师,他当如何?他当如何?她想他当如何?从始至终他就是个旁观者嘛!可是,他看着她有些楚楚地看着他,竟然很不淡定的中招了。这小丫头定是故意的!这是他上贼船之后才想起来的重要事项,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很神奇的,不悔棋的向晚轻松赢了珈瑛大师。 不止珈瑛大师傻眼,连玉央也有些怔住了。他们一直认为,此前向晚之所以能赢珈瑛大师,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悔棋。眼见着要输了,她后悔某步棋,耍赖退回棋局,最后自然想不赢也难了。向晚佯装平静的收棋子:“大师,别忘了我们的赌约。”珈瑛大师的两条白眉毛不停抽搐,来不及开口,就见她又对身边的玉央淡淡一句:“玉央,你也别忘了赌约。”然后她像看傻瓜一样又看了两人一眼,起身翩翩然地转去修仙室修炼了。一局两赌约,珈瑛大师与玉央囧囧有神的对望一眼,心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滋味。仙胎不都纯良纯良的么?这小仙胎的鬼主意是打哪学来的?没有人比珈瑛大师更明白,要拿到玉央的这把折扇给向晚玩玩,有多难,而且绝对不能用明的方法。不能用明的,自然只能用暗的了。天地可鉴,若不是向晚天天斜眼看他,他其实是想耍赖的。可是他越蘑菇着不肯履行赌约,就越觉得他被世界遗弃了,因为,向晚与玉央的赌约是向晚赢了,玉央必须天天陪她下棋。只要他一天不履行赌约,就连旁观他们下棋的份也没有。修仙殿俨然被“鸠占鹊巢”,他只能失落落的去各处仙殿晃荡。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丫头……丫头……”向晚抬眼看了珈瑛大师一眼,不说话。“他睡下了,两个时辰之内肯定不会醒来,你放心去玩扇子吧。”“你为什么不把扇子拿给我玩?”“呃……”“因为你没把握他睡得有多熟,又能睡多少时间吧!”珈瑛大师老脸泛红,仙胎就是不容易忽悠啊。“罢了,我知你已尽力,你下去吧。”珈瑛大师一喜,走老远才想起他才是修仙殿的主人,一阵头昏眼花。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是被向晚牵着鼻子走了?向晚确定玉央是在外力因素之下陷入了沉睡状态。若非如此,她捏他的脸,他怎么会反应全无?捏脸这件事,向晚已经垂涎很久了。她真不是想调戏他,而是看他天天一副一模一样的微笑表情,她就觉得很困惑。莫不是这人的脸被固定住了?类似于脸皮太紧,于是想做别的动作太有难度?向晚捏了捏玉央的脸,又捏捏了自己的脸,很奇怪,分明是她的手感比较好一些,为什么她却更喜欢捏他的脸呢向晚抱着解疑的态度,反复捏了很久,直到玉央的脸整个的被捏红了,她才慌忙拿了扇子跑人。折扇的玄机,向晚没琢磨出来。稀疏平常的一把破扇子,他拿在手里的时候给人这样的感觉,她拿在手里也觉得一般一般。而且,一把扇子的扇面怎么可以这么干净呢?最重要的是,这么干净的扇子,似乎、仿佛、好像与扇主人的气质太不相衬。向晚想到就行动。窝在她的小房间里开始替玉央的折扇加一些符合他气质的东西。棋,向晚学过;琴,向晚学过;书,向晚也学过,唯独漏了画。画毕竟是不一样的,何况还是在扇面上。向晚刚一落笔,就败笔了。所幸仙胎的天资过人,她略一思索,本想画的圆珠,就歪歪扭扭改成了杏花。还是出墙杏花。“你在做什么?”向晚非常平静,做贼被抓现场,诸如惊慌逃跑都是不明智的。因为她知道,她的修为远不能跟玉央比。“画画。”她露出一个非常无辜的笑容。“用什么画?”“当然是笔了。”“画在哪?”他换一种方式问。“你的扇子上。”她笑着拿起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将有画的那面对着自己,下一秒念动仙诀,她手中的扇子一瞬间向外疾飞而去。他当然会追扇子而去,而且很快就会追到,她只有一两秒的时间逃跑。她知道逃跑是不明智的,但这种时候不逃跑更不明智。一道白影向外掠,一道杏影反方向破窗而出。向晚卯足了劲,一瞬间后已至修仙殿最北角。那里平时无人到访,她就化作一朵杏花混在一堆落花落叶丛中,闭息,隐藏她仙胎的蛛丝马迹。向晚很有种挫败感。因为很快她就被玉央用折扇从这一堆落叶落花堆中挑了出来。 她趴在折扇尖,看他对她笑得无比优雅温柔。早在她还是杏花时,她就觉得他能透过她的杏花身形看到她的灵魂,一直如此。“出来吧。”她诈尸。“再不出来……”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有所思的样子。向晚继续诈尸。下一秒,她身下的折扇极缓极缓打开,他手腕轻轻一动,她便被震到了扇面正中。“画的总归不及原样好,你既不是小晚,我便索性将你印在这扇面上,从此免你惊苦,免你无枝可依。”言外之意,一旦印上,她就甭想从这扇面下来了。她正在权衡,想着即便他修为高深,亦不可能有能力将她这仙胎镇在扇面上百年万年吧?就见他一手极缓极缓的朝她伸过来,他眼角眉梢俱微微上挑,竟有说不出的风流意味。向晚囧了,他这是……想折扇藏杏?这个念头闪现,她就一骨碌的飘下折扇,落地恢复女儿身。 “大不了我赔你一把折扇。”不就一把破扇子嘛,不就在他扇面上画了朵出墙杏花嘛,他有必要将她这千年难遇的仙胎印在扇面上作装饰么?一想到这,向晚忽觉委屈万分,脸也垮了下来。“小晚……”“我讨厌你!”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伸手使劲去推他。他却忽然轻笑出声,若有所悟的感叹一句:“怪不得下手这么重,原来讨厌一个人,就要狠狠捏他的脸。”“呃……”向晚被震住了。难道他从一开始,就是装睡?那个珈瑛大师是干什么用的?“我一直以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毕竟这小动作,很亲昵。”他好像为了证明他的话有理有据,还亲身示范,伸手轻捏了捏向晚的脸蛋。向晚再次被震,感觉不止是她的脸,她的耳,她整个人都被炸红了。她觉得她不是杏花,她现在应该是一串红。从头到脚,透红一串。回神过来,她“呀”一声猛推开玉央,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比刚才逃跑时快多了。玉央打开折扇,细细打量了会,又悠哉哉摇了几下,这才收扇往向晚消失的方向走去。番外:未须惆怅惜流光珈瑛大师最近容光焕发,一副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得意样,每天将眼睛笑成一条缝,看什么都觉得赏心悦目。原因很简单,前段时间跟玉央成双成对的向晚,最近看到玉央就躲,所以他不仅可以日日与向晚对弈,还能冲着玉央幸灾乐祸,觉得好不惬意。只是有一件事还是让珈瑛大师很有些郁闷。他本以为上回输棋是向晚运气好,没想到从那之后他就再没赢过,而且向晚开始不悔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