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还没关,周嫩弯腰准备脱鞋,一听这话转身就走。宋希白连忙把她拽回来,冲出一步把门关上,又嘴欠道:“你都快三十了,能不这么幼稚吗。”
啊呸!宋希白真想咬掉自己乱说话的舌头。他决定暂时不说话,拉着生气的周嫩往屋里走,等到了饭桌前才用稍软的语气说:“先吃早饭,再陪你吵。”
“我可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周嫩的声音还是干哑。宋希白连忙递过去一杯温水,企图用实际行动哄好周嫩。周嫩不领情,瞪着他说:“我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做不了模特,你找别人吧。”
“不行。”这事宋希白没得商量,把周嫩的胳膊握得更紧。
周嫩登时火冒三丈,气红的脸几乎在口罩上映出来——“你们男人都是自私的混蛋!从来都只管自己便利,从来不为我考虑半分!我不指望你们多体贴多温柔,只求有那么一小会儿一个瞬间说些体己暖心的话,这样很难吗!这要是很难就来个最简单的——别烦我!”
周嫩吼完浑身打颤,鼻头一酸,眼泪开始往外掉。可是旁边站着宋希白,她死也不要当着他的面哭,于是别过脸去忍住眼泪。
宋希白没少见周嫩发脾气,他们二人每个月都要大吵一次,小吵就不谈了,都是伴随时光流逝的佐料。只是今天周嫩的这通火来得有点奇怪。难道……她和那个男人吵架啦?
屋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周嫩呼呼的喘气声,宋希白看着她通红的耳朵,使劲捋了捋舌头,平静地说:“要不吃点东西再回去?刚才已经扔了五个面窝,现在面包和煎蛋又要凉了。”
周嫩吼完后就有些懊悔,不该把憋了一晚上的火发泄在宋希白这里,她该骂的是那个无情的男人……周嫩想起什么,从口袋掏出手机看,绷住的肩膀失落地塌了。
宋希白把周嫩的举动全看在眼里,小心翼翼问道:“你是不是哭了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管不着。”
我才不想管你,我是担心我的作业!这话已经到舌尖了,被宋希白生生咽回去,然后他不放弃地问:“是不是那个男人惹你生气了?”
周嫩警惕地看过来,在宋希白脸上寻找嘲弄,可这次啥都没有。周嫩有些困惑,烦躁感随之而来,只觉得事事不顺心,全都故意跟她作对。周嫩心烦意乱,再次拿起手机,看到男朋友的头像依旧光秃秃的。刹那间,周嫩感觉自己被逼到绝路,从昨晚开始的憋屈爆炸了,她咬紧牙关,点开男友的对话框质问道:“是不是真的要分手。”
发送,一个红色感叹号跟着气泡跳出来,下面还有一大段灰底的字。
周嫩头皮一炸,耳朵里嗡嗡鸣响。她有些站不稳了,两手像盲人一样到处乱摸,终于摸到一把椅子,整个人瘫软了上去。安全坐下了,可胸口还是闷堵,于是她摘下口罩,张嘴喘气。
真的结束了。昨晚上的根本不是气话,都是真的,真的结束了。
周嫩抽噎几声,泪水瞬间滚滚落下,一丝尖细的声音从她喉咙深处钻出来,在口腔里不断膨胀,最后破口而出,变成了嚎啕大哭。
宋希白愣愣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周嫩。他见过的女生哭虽然没有美到梨花带雨,但也斯斯文文教人动容,怎么眼前这女人哭得如此豪放洒脱?感叹归感叹,但机不可失,宋希白飞快拿出手机把周嫩拍了下来。
宋希白对这张“丑照”很满意,他走进画室拿出速写本,靠在墙上就开始画周嫩。铅笔擦擦声和大哭声太不协调,而且宋希白的大个子就横在斜前方甚是碍眼。周嫩渐渐冷静下来,哭声也慢慢收敛,她抽噎着抹去眼前的水雾,一抬眼对上宋希白凝视的眼神。
“你画什么呢!别画了!”周嫩抓住桌沿凶道。
“你再哭一分钟就好。”宋希白手没停。
“我不哭了!”周嫩噌地站起来,“真烦死人了!我真不该过来,就该在家里哭到死!”她跺着脚往大门走。宋希白没拦她,继续画,等周嫩走到玄关才举起速写本,说:“我作业就用这张了。”
周嫩回头,看到画上惨目忍睹的自己,就像一个把压出汁的大番茄。周嫩当然不愿意,可是宋希白把速写本举得老高抢是抢不到了,而且——没人知道画上的是她啊。周嫩无所谓地耸耸肩,仍旧去开门。
“题目就是‘我的邻居嫩=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