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言一出,裴延舟面色微变,下意识看向了裴容舒,倒显得心虚。
裴容舒微愣,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错愕,飞快垂下了眼。
裴延舟去没忽略她眸底一闪而过的红意。
她…会认为他是在抛弃她吗?
“张姑娘正在偏殿,去将人请过来。”太后吩咐道。
张木华很快跟着人过来,瞧见裴容舒时怔了下,又很快恢复平静,向太后和裴延舟行礼。
她爹是同她说过想与裴家结亲一事,只是她自己没什么念头。
女子于世,向来做不得主,她的志向是在江湖上过快意恩仇的日子。
可这种生活,谁也给不了她,更何况是当朝丞相。
“要到春日了,御花园里的景色很好,十郎,你带着张姑娘去御花园转转吧。”太后明显有撮合之意。
裴延舟看向身边的女子,许久没有起身。
“正好裴姑娘没用早饭,便先在慈宁宫里用些糕点,放心,哀家亏待不了你家侄女。”太后摆了下手,已是催促。
裴容舒攥紧了衣袖,瞧张木华一直盯着她瞧,于是抬起脸来,回之一笑,“张姑娘。”
张木华心底有些失落,毕竟比起上回裴容舒喊甜甜的张姐姐,这次换成了姑娘的称呼,总觉得疏远。
“裴姑娘。”
“小叔叔去吧。”裴容舒笑着瞧向裴延舟,顿了下,“我在这儿等你。”
裴延舟心知只有接触旁的女子,才能将先前对裴容舒的杂念抛开,于是起身,“好。”
太后将二人的交流收入眼底,见一男一女相伴离开,又重新与乐安说笑起来,只是一直冷着裴容舒。
“旁人都说我和先皇后当年有些像呢,乐安没有爹娘,还好祖母一直疼爱乐安。”
乐安县主的爹娘当年是裴家大郎的麾下,殷贵嫔母族造反,乐安爹娘也为了保护帝后而亡。
裴容舒面上的神情更淡了,只听太后安慰乐安:“你爹娘与裴家老将军一般,都是忠义之辈,不过哀家瞧,咱们乐安生的是越来越水灵了,当真是有些像皇后的模样。”
“还不是祖母养得好。”
乐安奉承着老人家,又讶异道:“是我失言,都忘了裴大姑娘在这儿。”
裴容舒不是裴家血脉,来历不明,自然不清楚自己父母是谁,乐安这话里的嘲讽之意颇多。
裴容舒淡淡笑道:“先皇后难产而死,嫡公主也胎死腹中,县主虽然失去了爹娘,但代替嫡公主得太后娘娘照顾多年,想来比起嫡公主的荣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后面上的笑意一顿。
殿内登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空气好似都凝固了起来。
先皇后乃是太后母族侄女,很得太后宠爱,又与皇帝赵启青梅竹马,在赵启登基之后,先皇后顺理成章登上后位。
太后没有女儿,对待侄女兼儿媳的先皇后是疼到了骨子里。
故而先皇后和嫡公主的死,一直是太后心中的痛。
直到正好失去父母的乐安出现,太后看她与嫡孙女年纪相当,生了恻隐之心,借乐安抚平心中伤痛。
可乐安终究是旁人血脉,裴容舒这话恰似无意,却让太后心底一凉,更让乐安面上失了血色。
“裴容舒,你胡说什么?”
乐安极其清楚自己是如何得到太后宠爱的,腾的一下站起来,怒不可遏,“嫡公主是嫡公主,尊贵荣耀,本县主如何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