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要逃,宁愿死,宁愿用自焚这样骇人的方式自杀,也不愿意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那他又为什么,要提前写下认罪书?”
“他又为什么要逃到那处废弃港口,还刚好闯入一个没有上锁的货柜箱,且地面恰好有一桶火水。”
“而且,”梁屿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说到此处,便缓下来,“而且那几桶炸药,实在太离奇了。若是普通储存,谁会将易燃易爆物品,毫无隔断安全措施,直接摆放在火水桶旁。”
“就好像,”梁屿琛眼神一黯,“生怕它不炸一样。”
“梁屿琛。”
程晚却忽然开口,喊他名字。
他望过去,竟发现程晚身体颤抖不已,面色惨白。
“你还想要什么结果呢?”
“就到这里结束,不可以吗?”
像是终于到了临界点,再无力支撑,程晚只觉眼前一黑,下一秒,竟直直地栽倒在地。
那一刻,梁屿琛头脑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要从病床上扑向她。
Liam就在程晚身侧,眼疾手快地将她扶稳,而梁屿琛则被病床旁的向警官扯住。
“她,她怎么了,医生,医生呢,快叫医生”
他的声音慌乱而虚弱,甚至比刚清醒那刻,还要无力。
Liam望着先生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安慰道:“先生,程小姐只是体力不支,您不必担忧。”
可Liam并未说出口的,是程晚过去一个月所经受的折磨,是满心以为一切都要结束,可先生却执着于此,不愿放手的痛苦。
程小姐曾对他说,她有无数次,想要劝梁屿琛不要再继续。
自从得知一切那日,她便开始处于崩溃与治愈的界限之中。
每一秒,都在担心。或许某天,某时,某分,某秒,突然就有警察打电话来,告知她,梁屿琛已遇难,或受重伤。
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对他说出口。
那是梁屿琛的心结,她知道,他一定会走到最后。
因此,她宁愿独自煎熬,也不能再令他徒增任何一丝额外的忧虑。
程小姐黯然神伤地说完,还特意提醒他,绝不能和梁屿琛提起。
Liam面色黯淡,只沉默地将程晚放在沙发上。
医生进来,作一番简单检查后,便对梁屿琛说道:“程小姐有些营养不良,精神状态很差。方才可能是受到突然的刺激,所以一时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梁先生不必担心,程小姐只需要补充葡萄糖,睡一觉醒来即可。”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抱紧她。
却被医生与向叶吉拦住,几番纠缠间,他拽住医生的手臂,床头的花瓶被撞倒在地,发出“砰”的碎裂声。
那剧烈的声响,就如同爆炸。
那一瞬间,一些被遗忘的画面,骤然涌入脑海。
那日,在他即将陷入昏迷之际,他曾几次,用利器插入大腿,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可意识依旧一次又一次地滑向深渊。
然而,就在最后一刻,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对,是手臂,是一个人的手臂。
他死死地拽住。
而且,在那一刻,他还在那人的手臂里,注入了一枚微型追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