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观刑计数的宗正寺少卿看得眼皮子直跳,不停地抬眼去看高坐一旁的宇文初,宇文初却只是沉默地半垂着眼,自顾自地喝着他的茶,仿佛挨打的不是他的兄弟,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犯。血越流越多,宇文佑终于忍不住,悄无声息地昏死过去。宗正寺少卿吓得打了个嗝,手脚冰凉一片,虽然皇帝下旨说要严惩临安王,却没有说要打死临安王啊,如若人真的死在这里了,他就是妥妥的替罪羊!可没听说过哪位王爷居然是被活生生打死的,他一家子都该陪着他去死了。宗正寺少卿顾不得别的,匆忙示意行刑的停下来,凑上前去轻声问宇文初:&ldo;殿下,人昏死过去了,您看这……&rdo;就算是你再想娶你兄弟媳妇,也不要做得这样难看好啵?宇文初这才撩起眼皮子看他一眼,道:&ldo;把情况报上去,听圣上定夺。&rdo;宗正寺少卿差点儿哭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自己若有那个胆子报上去,哪里还需要来问他老人家的意思?别的不说,皇上让他来这里坐着,可不是真的让他来看热闹的,得负责处理这事儿对吧?继续打还是不打了,若要继续打那是要怎么个打法儿,若是不打要报上去又该怎么报,还不是都要他老人家来主持,怎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敬松见宗正寺少卿呆站着不动,便似笑非笑地道:&ldo;大人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临安王之前就有伤在身,体弱不能坚持完刑,再打下去恐有性命之忧,请圣上定夺就这么难?还是,你不想报上去?&rdo;原来不是想要临安王死,而是要把这个皮球踢给皇帝,不亲自去报,也是要避嫌,免得皇帝一个想不开非要继续往下打,人家会把这罪名推到他身上去。宗正寺少卿恍然明白过来,呆呆看向宇文初,见这位大爷还老神在在地坐在哪儿,看都不看他兄弟一眼,由不得一阵心寒,真是一位冷酷无情的主儿啊。得了,摊上了躲不开,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宗正寺少卿长叹一声,对着宇文初行了一礼,唉声叹气地进宫去了。宇文初不叫继续打,也就没有人敢继续动手,一任宇文佑躺在刑凳上昏迷不醒。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宗正寺少卿还没有回来,宇文佑却吐出一口气,幽幽醒了过来。宇文初这才起身,缓缓走到他跟前,沉声道:&ldo;你醒了。身体底子不错。&rdo;他对宇文佑算是有夺妻之恨,宇文佑恨不得吃了他才解气,恶狠狠地道:&ldo;托六哥的福,做弟弟的没死真是太好了。&rdo;宇文初面无表情地道:&ldo;你是在提醒我,最好趁机弄死你?不然将来一定会后悔?&rdo;宇文佑本想由着性子丢几句狠话出来,转念想到自己最近的困境和那些不甘绝望,就又咬紧了牙,忿恨地道:&ldo;我从前一直都当你是好人,什么都和你说,信你的话,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好意思么?&rdo;想到玉皇阁里发生的那些事,宇文佑就越发的恨,什么半剪,什么江珊珊,都是骗人的!枉自己还那么相信宇文初,听他的话向傅明珠讨好赔礼,在自戕事件之后听他的话轻轻放过了傅明珠,然后,自己就得到了这么一个下场。他越想越恨,越想越气,血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宇文初咬牙道:&ldo;六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六哥!&rdo;宇文初看一眼四周,所有的人早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兄弟俩和一盏昏黄的枯灯。&ldo;你还不明白么?是你自己把她推开的,如果她一心想要你,谁也没有办法把她从你身边带走。你恨我,我却不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给我机会娶到她。&rdo;宇文初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小小的愉悦,&ldo;刚才是否很疼?&rdo;宇文佑恨得心中滴血,想跳起来朝这张漂亮的脸蛋上狠狠来上一拳,奈何全身疼得厉害,所有的力量也只够他从刑凳上摔落下去而已。&ldo;这世上行刑的板子都分两种,一种是打给人看的,一种是要命的。就算是别人想要你的命,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我也不会随意就要了你的命。让你疼这一回,只是想要告诉你,以后离她远点!我的人我自己会护着!&rdo;宇文初垂眸看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宇文佑,声音低得不能再低:&ldo;小心帮不了人还枉送了自己的性命!&rdo;原来宇文佑试图动一动下肢,却发现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于是一颗心犹如坠到了谷底,难道已经被打残了吗?他忍住泪意和绝望,悲愤地道:&ldo;你干脆弄死我好了,不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