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颜整个人都被烧得有些糊涂了,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一个深夜里。耳边,没有了海鸟的啼叫声,也没有了海风吹在甲板上的呜呜声,只有一阵一阵的海浪海潮声,哗哗作响,很有节奏。
她的确是烧糊涂了,糊涂到以为自己还在自己的船上,头疼欲裂,喉管干涩,连嘴皮似乎都要翘起来。她难受的拧了下眉心,一只手搭在脸上,懒懒的喊:“季海,给我倒杯水。”
以前,要是她这样一喊,必定会传来季海噗噗腾腾、手忙脚乱的声音,可是这次,她喊完了过了许久,耳边除了海浪打在甲板上的声音之外,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这要她这才隐隐觉得奇怪起来,拿下手睁开眼睛的时候,幽幽火光照在这颇为宽大舒适的船舱中,而在桃红木的圆桌旁,坐着一个就算是烧成灰也能被她一眼认出来的男人,此刻他半个身子都投身在黑暗之中,整张脸阴郁难测,火光照进他本是清亮的眼睛里,却反射出森森的冷骇,正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蕴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压抑的要人喘不上气。
周颜在看清那人后,身上的疲软和无力一下就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消失殆尽,她抚着床板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刚要翻身跃起时,那本是坐在圆桌旁的影子一下就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在她恍然瞪大的眼瞳下,一双手里的铁手一把抓住她的两个手踝,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腰,一下就又将她老老实实的按在床上,他长腿一跨,在她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居高临下的骑在她身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挑衅之态欣赏着她的仓皇无措和难以相信。
“你再不醒来,恐怕我就要把你扔进这海里喂鲨鱼了。”他冷冷的笑,冷冷的说,然后突然压低腰背,整张脸近在咫尺的靠近她,逼迫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这个男人,天生就是美丽的,而现如今,这种美丽中更是带着宛若神祗般的强大和从容自若。怪不得现在全大周的女人看见他就发春,怪不得各诸侯国中一些酸腐文人无聊之下选出来的当今天下集美丽与强大与一身的怪物里,他成功击退了夏如君遥遥邻先,占据着第一名的位置。
三年不见,当真是刮目相看。花容月,你这个祸害!
花容月低头看着周颜那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开心优雅的抿着唇角,桃花眼里春光乍泄,整个人阴阴柔柔、妖妖娆娆:“阿颜!颜儿!你这样看着我会让为夫我忍不住现在就立刻要了你!”
“花容月,你竟然敢掳走我!”周颜毕竟不是那些看见他就发了春的小姑娘,面前的这个男人,就算是美的像九尾狐狸转世,天上仙人下凡,对她来说,都是宿世的仇人:“你就不怕我的人端了你的淮南军,让你死得凄惨!”
花容月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模样,依然是噙着优雅的笑,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暧昧不清的摩擦着她干涩的嘴皮:“要是以前我也许会害怕,但是现在我可是什么都不怕了。你的那帮手下的确是了得,但是正是因为他们很聪明,所以才不敢声张,不敢随意靠近我的淮南军来救你。毕竟北夏的征讨大元帅被我掳走,这个消息如果传出去,纵然北夏水军百年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也会军心大乱的不是吗?”花容月看着她怒恨得眼瞳,笑了一下继续说:“所以说,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冲过来问我要人和我拼命,只能偷偷地派人前来营救你。只是,由我花容月亲自看管的犯人谁能劫的走?”
周颜攥紧了身下的被单,本来信誓旦旦的她也开始有了犹豫彷徨。她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这些分析的确是正确的,纵然季海和赵括再紧张她,恐怕也不敢借了营救她的旗号来找花容月要人,两军对垒,军心绝对不可乱。
周颜看着花容月得意得瑟的模样,只能偶尔在他眼睛里露出来的调皮神色中察觉到他当年在她身边时的温顺和各种小受被辱的姿态。只是现在想起来,一切都跟个笑话一样,让人一边笑着一边哭着。
“你真够卑鄙的,其实你早就知道西南方向会有海风和海底漩涡,可你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手下去送死,然后趁着我开心分心的时候,又支了大炮来对付我。你根本就不会轰炸我坐的船,只是想要让我周围的人手忙脚乱,然后趁着乱势害得我掉进海里,你却早就在海里等着,等着我掉下来然后再把我捡起来,是不是?”周颜冷冷的说着,无情的看着这个要她恨之入骨的男人。
花容月笑着夸她聪明,一边说着还一边对她动手动脚:“不愧是我的媳妇,脑袋真不是白长着让人看的,不仅脸蛋美,这脑瓜子也是挺管用的。颜儿,这三年来,你可想我?”
这句话,在他们俩第一次在大海上碰面的时候,他就声如洪钟的当着三军的面对着她喊了出来。那时候,他梨涡浅笑,妖娆中带着明显的玩味之意。所以被她一口气堵了回去,气的他身后的将领恨不得冲上来和她拼个你死我活,只是现在他又这样问起,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肯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居然又压低了整张脸在她眼前,他的嘴唇粉红如瓣,近的似乎只要她轻轻一开口说话,就能碰上一样。
周颜高烧刚刚退下,现在正是身体虚弱的时候。但就算是再虚弱,也不至于会被他按住了连动都动不了。只是她现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任由这个混蛋压着她,的确是深有她的用意。
周颜别开头,移开眼神不去看他,只是这家伙却在没听见他的答案后,自己却无耻的趴在她的身上,整个人就又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在郡王府里,每次她把他弄的快要出来的时候,他总是懒懒的趴在她的胸口,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柔软里,偶尔舔一舔喊着甜,偶尔摸一摸叫着软,那时候夫妻情深,她任由他这样对自己,只是现在,他这样趴在她的身上,却是无法掩饰住她陡然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杀意,只是明显觉察到这一点的他,却不以为意。
两个人的身体,一上一下的紧密结合。她明显觉察到他禁锢着自己手踝的手松了,也察觉到他压在她腰上的力道也轻了,只是她还是不动,不是不想杀了他,而是她可以在一招之内杀了他之后,自己该如何从这艘船上逃开。她怕水,深入骨髓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