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看一片火光之中,一人骑着黑马踏夜而来,那人身着戎装,一脸的意气风发,断然决绝,在火光的阴沉下,宛若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炼狱者一样,冷冷的脸上藏不住心底的喜悦,年轻的身子利落的从马背上跃下,脚步稳重、颐指气使。
老国公看见来人,想也没想的就冲到昭光帝面前,像一面最忠诚的护甲保护着身后的君主。昭光帝却在看见这幕时,一切的心惊和心底的糟乱都归为平静。反倒是真相就这样到来的时候,往往意识到一切的人才会更冷静、更明白。
高威一人当先,身上连丁点鲜血都未沾染,整个人就像是从描绘征战画面的画卷中跳出来的锦贵公子,姿态雍容,神色凌然,在走到台阶下抬头看向站在御书房前的三个人时,嘴角的嗤笑更加明显。
站在高威身后的,皆是这些年来效忠他的手下,各个英姿勃发、年轻英武。
“皇上,臣来救驾了!”高威站在下面,在火光印天之下明目张胆的、毫无愧疚之心的说着谎话。
昭光帝拳头紧攥,一张俊美的脸上疼着黑气,紧咬着牙关却不说一句话。
玉落一时忍不住,终于站出来:“大胆反贼,居然跑到这里撒野?救驾?天大的笑话,你当我们、你当这天下的人都是可以被你戏弄玩耍的吗?”
高威看着站在昭光帝身旁的那个阉货,目露鄙夷:“连男人都不是的货色,也配跟我说话吗?”
玉落遭受羞辱,顿时面红耳赤。而跟在高威身后的几位虎背熊腰的悍将在听见这句话后,皆是捧腹哈哈大笑,还有几个**熏心的更是开始开黄腔,在下面刺啦啦的侮辱那面白嘴红的小公公。
高威看着昭光帝越来越黑的脸色,冷冷的笑着说:“我就是敢将这天下人玩弄在手中,今晚一场政变,明日改朝换代,到时候史官之中谁敢写谁是贼?谁是王?周宣,你不是一直走铁腕政策吗?你也应该知道只有强者才有能让弱者彻底臣服的道理。当年那就是这样对待周颜的,不是吗?”
昭光帝面色一黑,看着高威那张年轻张狂的脸:“你究竟是谁?高威,你当真以为这天下之人都会被你愚弄吗?”声音控诉喝止,带着身为天子的霸气和斥责。
高威哼哼冷笑:“我是谁?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了?一个小小的吏部尚书的公子敢这样造反吗?但如果是大兴朝第三是二代皇孙,就另当别论了。”
听到从高威口中说出来的那个朝代,不仅仅是连昭光帝都愣住,甚至连站在昭光帝面前的老国公也是惊呆住。
“你说,你是大兴朝的皇孙?”镇国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高威冷笑:“三百多年前,我大兴何等繁荣富强,要不是被那群贼子狼心的朝臣们暗自勾结、分刮至此,会有灭国之恨吗?”
在几百年前,这片土地还是属于一个叫大兴的王朝来统治,大兴自建国以来就是以“仁义”治国,历代国君皆是能文善武之辈,在民间颇有贤明。只是在大兴传至到兴文王的时候,通常和兴文王年轻时称兄道弟的几个拜把子的异性兄弟却突然举起造反,硬是将只有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君主活活饮鸩而死。一夜之间,大兴被灭,那几个异性兄弟手握着各自的军队开始划分大兴的国土。也就有了后面的大周朝、北夏朝和西楚国。
这三位异性兄弟占据着原本属于大兴王朝的一土一木,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直至几百年后的今天,酿造了今晚的这场蓄谋了上百年的政变和反戈。
昭光帝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早就退出历史舞台的大兴朝怎么还会有后人留下,甚至还潜伏在自己的身边,一直图谋不轨。
高威目光漆狠,仰头望天,天空星光闪烁,点点濯濯。
“我先祖当初是何等信任他的义兄义弟们,甚至信任到将兵权都交给他们帮忙统管。可是万万没想到,真是这份信任毁了他的国,他的家,让他只有一杯毒酒含下,不甘死去。周宣,你说我乱臣贼子,你何曾不是乱臣贼子吗?我这是正大光明的拿回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不光是这片大周的土地,早晚有一天,夏如君统治的北夏我也不会放过。”高威目光如炬,如燃烧的熊熊烈火,几乎能将站在台阶上的三人烧成灰烬。
周宣怎么也没想到高威的身份竟然会是这样,的确,要是来的是一般的人,他的确可以掷地有声的斥责他们,可以声朗浑厚的咒骂他们是乱臣贼子。但如果来的那个人是大兴王朝的后人,他就没有了资格。
看见昭光帝露出了凄惶之态,老国公暗暗拧眉,看向高威:“我曾经游离民间的时候听到过传闻,说是当日大兴王朝被灭时,大兴的兴文王虽然吞就自杀,可他的皇后却被忠心的仆人护送着偷偷逃出大兴国都,想必你就是那皇后所生孩儿的后人。那么助皇后逃脱的人,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吏部尚书一家人的先祖?”
高威点头,道:“也亏得高家,我大兴王朝的血脉才不会断绝。周宣,今晚就是我来向你讨命的。你的祖先犯下的过错,就由你来补偿吧。”
“有老夫在此,你休得放肆!”老国公一把就横起身前的大刀,老当益壮,威风凛凛。
跟在高威身后的一名悍将看见这一幕,嗤笑一声上前:“老头,你还是乖乖的退下吧,年纪一大把就该在家里怡孙逗趣,如若在这里,刀剑无眼,定会要了你的老命!”
老国公哼声,不屑:“宵小之辈诳语之际,不知道谁要谁的命!”
那位悍将受到挑衅,当真是气得一下血液上涌,眼看着就要抄刀上阵,却被高威的一个眼神喝住:“混账!你知道他是谁还敢这样放肆?老国公年轻时征战沙场的时候,可是让敌人闻风丧胆、溃不成军。镇国公府一门上下皆是忠烈,只是……”高威表面上是在喝止自己的手下,可那眼神却是直直的看着老国公那张被气煞白了的脸:“只是,却出了个花容月这个异类。不,应该不算异类,毕竟当年花容月的父亲也差点走上了这条路,只是他顾念你这个亲爹宁可自己死也要成全你的大义。老国公,你的忠诚断送了你唯一儿子的性命,让你的儿媳妇就是到死也无法原谅你,让你唯一的孙子自小就生活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中,现在更是逼走了你的孙子,年纪一大把却是孤身一人,连个老死送终的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