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其实你救我并不是因为看见了我的黄金面具是不是?我当时虽然昏倒了可是却还记得,我的面具被我丢开,你应该是先看见了我才看见面具的;小狐狸难得一次英雄救美,还让你捡了这样的便宜;老天对你真是不薄啊!”凤倾城说笑着,眉梢眼角的风情随着嘴角的弯起更如梨花芬雨,醉的要人失了神。
纵然高威清心寡欲到了极点,压抑波涛如海的情感也到了极点;可是,每每在面对她的时候,都会马失前蹄,事后又追悔莫及;这个死丫头,说他是只狐狸,她又何曾不是一只狡黠魅惑的狐狸精?
想到那张金色面具带给自己的震撼,高威隐藏着翻滚的情绪,声音低沉,朗朗淡淡:“你别以为我不知情,那张面具背后所拥有的势力;凤倾城,你别逼我说出来,到时候恐怕咱俩就不会这样轻松自如的交谈了。”
凤倾城细白的手指勾起胸前的一缕黑发,在指尖上绕上一圈,风情一瞥,看向对面全身上下都绷得死紧的男人:“哦?那我还真该听听,你所谓的‘知情’究竟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凤倾城,你在故意挑衅!”高威拳头一攥紧,拧着眉心看向那明明受了伤去了半条命的女子,可却无法从她身上看到半点恐慌和脆弱,坚强的就像千年的磐石,要他这个攻击者都有些心底发虚。
“你又何尝不是?”终于,凤倾城开始认真起来:“如果你知道这张面具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你若有半分的在乎我,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逼迫我,变着花样的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感激你救了我,可是你从我醒来的那刻起,你可曾真正关心过我身上的伤?问过我可还痛不痛?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喜欢你,你受了伤我比谁都着急心疼,你遇到困难我就算是在千里之外都会赶回来帮你助你;我不要求你对我像我对你一样倾心以待,最起码有十分之一也是可以的!但是你现在看看自己,你在逼我,强迫我,残忍的伤害着我对你的信任和感情!”
受伤的时候,凤倾城没有落下一滴泪,没有喊一句痛;可是,当她看见面前这个青烟男子纠结逼迫她的那一刻,全身上下的伤口就像是从里面又重新裂开了一样,疼的她身上的血都快要流干了。
眼泪,悄无声息中注满了那双世间最潋滟绝美的眸子,带着一丝脆弱和让人心碎的心疼。
高威望见这一幕,本来绷紧的身子猛然绷得像是快要被拉断的弓;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觉中颤抖的攥紧了几下;十几年的守护,十几年的追随,以前那个穿着红色小裙子追在他身后捏着蛐蛐逗着他玩的小女孩儿,转眼间早已风华绝代,现在正躺在他眼前娇弱的落着眼泪。
他不是没看过女人落泪,不是没见过女人脆弱,可是当他在面对凤倾城的时候,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无法无天的她也会有这样表情的时候;一直以为她是只蟑螂命,打不死、砍不坏,刚毅的比一块铁还要硬冷几分;只是当有一天发现她也不过是个会哭会笑的女人的时候,这才知道她的肩膀是消瘦的,她的感情是无依的,她的心里是脆弱的。
高威怔怔的看着,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更加忠实于自己的做出反应,伸出手臂,早就在怀中人儿惊讶的眸光中轻轻地圈着她的肩膀,带着薄茧子的手掌,轻轻地擦拭在她的脸颊上,看着她粉白的脸颊和淡淡薄粉的嘴唇微微张着,心驰一动,脱口而出:“倾城,谢谢你还活着!”
温柔的声音,轻缓的语调,带着前所未有的感情在里面;凤倾城轻轻地靠在高威的怀里,本来梨花带雨、一脸无辜无害的她在眨眸拭泪的时候,漂亮的凤眸中明晃晃的闪过一丝狡黠;前面还显得极为楚楚可怜的人儿,这一刻却睿智如狐,狡诈的一塌糊涂。
这美人窝是英雄冢,可这美人泪却能让顶天立地的英雄也迷茫了前路的方向。
高威依然还沉浸在懊悔自己刚才强硬的态度中,一副‘我知道错了’的乖觉模样简直被他刻画的入木三分;完全低估了怀中这从小就对他居心不良的女人,自然也没有看见凤倾城脸上偷偷露出来的那份得意和暗算成功的小人得志样儿。
曾还记得幼年之际,她每天苦巴巴的追着高威这只小狐狸的屁股后面颠颠的哄着人家,拿着自己的一片真心可怜着人家能够回头多看一眼;那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只知道这京城好男儿无数,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人;喜欢他算计花容月时的那份精明,喜欢他坑害花容月时的得意,更是爱惨了他那副天大地大任君潇洒的潇洒劲儿。
爷爷曾经苦口婆心的劝说过她,京城高官侯府家的公子少爷,随便她指出谁来爷爷都可以将那个人拉过来当镇国公府的倒插门女婿,就算是她眼光甚高,看上的是皇子,亮出镇国公府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也没有谁敢随意推辞;高威就是那茅坑里德石头,又臭又硬,除了机灵点、聪明点、长得标志点,打架打不过兵部尚书府家的大公子,闹事闹不过自小就有混世魔王之称的花容月,权势更是没有皇亲贵胄来的后台够硬;她怎么就瞎了眼,偏偏抱着一块石头当宝,身边珍珠玛瑙、珠宝首饰熠熠光辉她都不多瞅一眼看看。
那时候,她看着爷爷痛心疾首的模样,挺着小小的腰板,脸上的表情飞扬起舞,信心笃定:“高威就算是快又臭又硬的石头,她也要把他包成宝贝一样捂在心口,拿体温烫着他,拿血液润着他,拿真心感动着他,早晚有一天,这块石头会被她融化,会知道她的好。”
那时候,面对她的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信誓旦旦,爷爷脸上露出了无可救药的表情,花容月更是一脸踩到屎上的表情,哭天嚎地的喊着高威那朵鲜花要插到她这坨牛粪上了。
今时今景的现在,她真想抓来爷爷和花容月要他们好好瞧瞧;他们说,石头是不会被融化的,可是现在他们口中的石头正抱着她、安慰着她,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动作动情的不像话,对着她呵如心头宝。
十几年感情的追逐,十几年感情的守护,她终于等到铁树开花、石头融化!
窗外的梅花开的娇娇弱弱、鲜艳夺目;本是一年最冷的天气,外面确起了大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幻若梦境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