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着玩儿的,”江路笑得有些牵强,显然是想起了什么,“喝口水吧。”
谢临君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这世界之大,容纳无数的生命,承载千百年的悲欢离合,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敲门声在此时打断了两个人的思路,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冉秋妤,然后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更加不耐烦了,用脚踹了两下门,大声喊,“开门!是我!”
是汪南。
江路松了口气,但还是在猫眼那儿看了眼外面站着的是谁后才打开了门。
汪南进门后没有和江路打招呼,而是招呼起了身后的那些人,抬了张床进了江路的卧室,柔软的床垫扑好后一个女人走上来帮忙套好了被子和枕头。
今天清洁公司来的时候顺便把靠床那一块儿的墙纸给撕了下来,糊了一个挺好看的花纹上去,整个房间也做过消毒处理,此时卧室里正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
做完这一切后汪南客客气气地将工人送走,自己去饮水机下面拿了一次性杯子出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把纸杯丢进垃圾桶才扭头冲着江路道,“江总决定留在这边,所以你不用走了,恭喜啊。过阵子会请邻市的专家过来帮你看病,然后床也给你换上了,还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他说完,不顾江路一脸懵,从兜里拿出江路的身份证、卡和手机,递还回去,“对了,劝你们最近不要出门,刚才我进小区的时候外面站了个疯女人,咬牙切齿的,可吓人了。”
最后一句他是挑着眉冲着谢临君说的。
谢临君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地扭过身子往窗外看了一眼,可视野最远所及之处便只能到达小区门口那颗树上,无法分辨门外到底有没有人。
“只要不出小区,你们就是安全的。”汪南像是还有别的事要忙,语速非常快,“开学之后会有专门的司机接你们上放学,江总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请不要担心。”
他说完便闭上了嘴,视线在江路脸上扫了扫,似乎在等待着江路说点儿什么。
“……为什么?”江路皱起眉。
“我也不知道,”汪南耸耸肩,“你可以去问江总,手机给你充好了话费,你随时可以打电话给他。”
江路飞快解开手机的锁,找到江彻的电话打了过去,而漫长的待机音响完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无人接听。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汪南说,“你们自便吧。”
说完就真的走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这充斥着迷雾和泥潭的世界似乎猛然被划开一条口子,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将最深处的两个人打得措手不及。
江路没能感受到迷惑解开后的喜悦,而是迷茫地看着谢临君,“他这样做,是因为愧疚吗?”
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他不可能感到愧疚。”
“可他就是这样做了,”谢临君走过来摸了摸江路的脑袋,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在他指尖蹭过的感觉,“不高兴么?”
“你呢?”江路看着谢临君。
“特别高兴。”谢临君认真地看着江路,说完以后嘴角绽开了江路所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
江路又愣了许久才从这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把谢临君手里的杯子拿开放在一旁后才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小声道:“我感觉今天一整天都像在做梦似的。”
哪有这么好的事?谢临君醒了,来找他了,同时江彻也突然改了主意要留在这里,并且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他。
直觉和对江彻的了解告诉他江彻绝对不是为了他才做出的决定,虽然结果的确对他产生了帮助,但理由绝对不止他一个在里面。
“不是,”谢临君又笑了起来,“至少我是真的在这儿。”冉秋妤也是真的没有闯进来。
背后的疑团再多他们也无法掌控,至少这是千万个结局中最好的一个。
江路长舒一口气,想了想,笑了,“是啊。”
至少他们都在这儿。
“刚才那个人说要从邻市请专家来给你看病,”谢临君拍了拍江路的背,两个人紧贴的胸膛分开了些,“你怎么了?”
“啊。”江路说,“生病了。”
这句是废话。
江路说完之后自己都这样觉得,谢临君更是翻了个白眼,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拉着江路坐到了沙发上。两个人安静地靠着,江路重新拿回了手机,将上面严驰飞发来的许许多多的消息随便回复了几条后便点了个外卖,想了想,没有填写自己的真名,连姓也是随便捏造的。
所以当外卖小哥问:“是陈先生吗?”的时候,谢临君在后面忍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