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带着裴知鹤在所有房间里参观了一圈,明明掏钱的人不是她,但小脸红扑扑的,有种终于能在他面前做一次东家的兴奋。“你要是住在这里的话,我……我把大卧室让给你,我马上就把东西收拾一下搬到小卧室去,就是那张床我已经睡了两天了,你别嫌弃就好。”实话实说,她当然不介意和裴知鹤一起睡大卧室。但她这次来得匆忙,带的衣服也是够用就行,实在是没料到裴知鹤会从瑞士突然回来。她也是个有尊严的成年女性。和心动异性裴知鹤的耳朵,红了“怎、怎么了……”猝不及防被对方叫起大名。江乔浑身抖了抖,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连表情都吓得有点僵硬。裴知鹤周身的低气压强烈,来得几乎没有道理。可她仍然没来由地心虚,有一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她根本就不敢和他对视,垂下头盯着自己直绷绷的脚尖,开始紧急打腹稿。就在,她的第一句“对不起”含在嘴边的时候。裴知鹤突然又笑了一下,深黑色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叠起,声线极尽温柔:“这几天很开心?”他嘴角的弧度勾得完美。即便是叠底描图,估计也和她记忆里与裴家大少爷如沐春风的初见并无二致。但就是,完全没有安抚到她。反而更吓人了。江乔眼光乱飘,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和裴云骁分手一月有余,她才真正认识到,前男友说过的那句“我哥这种老狐狸,性子阴晴不定”是什么意思。老狐狸这句她还没什么观察……但裴知鹤的语气转变实在是太突然,让她完全摸不透用意。“还……挺开心的,”江乔深吸一口气,小声实话实说,“以前没来过乐器展,这两天涨了不少见识,赚了之前连想不敢想的钱,感觉自己将来的选择都变多了……”她最后一句话声音刚落,裴知鹤的追问立即跟上。声音含笑,但隐隐有些讥诮的意思:“哦,这么多开心的事情里,最开心的还是见到你那个客户?”“怎么样,”他顿了顿,话音慢悠悠的,“还是像你上次见的那样,长得好看,人又有能力,性格还好?”莫名熟悉的一句话。总觉得,之前她好像说过似的……她语气不改,试图用真诚化解对方的低气压:“……算是吧。”“好,很好。”裴知鹤出声赞许,眉眼黑沉。别人给一点小恩小惠就这么开心。反倒是他,为早些回国连轴转了快两天没合过眼,彻夜搭航班飞回来,却把眼前的小姑娘吓成了兔子。为了那个男人偷偷跑来一趟江城,能让她幸福成这样。在他身边,她怎么从来就没这么开心过?小姑娘虽然喜欢钱,但也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应该不会被一间套房和一小笔转账收买。那他到底输在了哪里?是性格太沉闷让她觉得无聊……还是,那个男人是小姑娘的同龄人,比他年轻得多?他微仰起头,看着江乔慌张的脸。极少见地斤斤计较起来:“从刚刚见面到现在,你每句话都在聊他……还没有关心过我一句。”酒店客厅开了一道细缝。夹杂着雨丝的微风荡入,吹得窗帘飘飘扬扬。江乔急匆匆瞥了一眼茶几上毫无保护的钱,很怕刚到手还没焐热的礼物基金被风吹走。裴知鹤注意到她的视线方向,拿起一旁的香薰蜡烛帮她压上。漆黑的碎发被夜风吹乱,眉眼落寞,倒显得更委屈了。裴知鹤真的好像猫哦……漂亮又神秘,好哄又最难哄。许久之前观察得到的结论再次浮现在脑海。江乔讶然又无奈,面色涨红地给自己辩解:“我……我哪有不关心你了。”说林叙的事情说得多,那是因为最近天天和林叙在一起。她和裴知鹤本来就不是正常的亲密夫妻关系,对他的喜好偏爱、生活习惯全都知之甚少。更何况裴知鹤的出差节奏又和她这种规律工作的不一样,忙起来连口水都喝不上。见面这么长时间,他连为什么突然提前回国都不想跟她解释。她是顾虑着想给对方留下个好印象,才死死地憋住了自己问东问西的本能。不然怎么办,从一见面就开始事无巨细地问人家吃没吃好睡没睡好,这几天累不累瘦没瘦和瑞士那边医生合作顺不顺利。还是放飞自我,做她一直想做的事情,直接从马路对面飞奔到他面前,死死抱住裴医生的腰,踮起脚亲一口?她倒是想。裴知鹤能给亲吗?难以想象。自我辩解的心思在顷刻间散去,江乔镇定下来,耐着性子给他解释:“而且客户那边也是特殊情况,她前几年刚离了婚,这两天一直被很恐怖的前任跟踪要钱,她虽然说自己不怕,但我挺放心不下她的。”少女神色认真,看得裴知鹤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本来以为最多也就比她大一两岁,结果居然都……离过婚了?那个男人的魅力就这么大,让她连这种事情都不在意?又是袒露自己的婚恋经历,又是卖惨示弱。这种下三滥的套路,专门瞄准了善良女孩的母性和恻隐之心。未入社会的小姑娘可能很吃这一套,但这不代表他也会被蒙混过去。裴知鹤的心好像被一点点撕扯着。刚要出言提醒,站在他面前的江乔怯怯地抬起了脸,瞳仁亮亮的,小心翼翼地发出邀请:“明天中午我准备约她一起吃饭,你要是正好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林叙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