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少女的眼角浮出泪光,像极了受委屈的孩童,泪珠子簌簌地滴落下来,裙摆在夜风中翻滚,一阵细小急促的鞋跟触地的声响,默君拼尽全身的力气,赌气般狠狠一头撞进来他的怀里,即使下盘核心稳如泰山的林臻东,也忍不住向后摔了个趔趄。
默君柔软瘦削的身体,小小的一团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似乎完全没有长高的迹象,确切地说,是自己个子冲在了前面,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连夜赶火车,他的嘴角冒出尚未来得及剃掉的清浅胡渣,一点点摩挲在默君细腻的脸颊,有着轻微的、火辣辣的刺痛感,混合她发丝、耳后散发出无花果的清香,那是她新近爱上的DIPTYQUE新款香水的味道。
“你坏成渣了!!一肚子坏水!同高远合伙骗我!!”她装作生气地样子,习惯握手的手指力气极大,掐紧他手臂上的肉,即使隔着厚厚的外套,那力道依然可以揪得他,痛得龇牙咧嘴。
“亏得他肯配合你的演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做这么幼稚缺德的无聊事!”默君余怒未消,
发狠似的抬起脚,镶钻系带高跟鞋,当真一脚踹到他的腿肚子上,躲避不及,痛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夭寿啦!歹势啦!虎姑婆要谋杀亲夫啦!”
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抱在一起,丝毫没有察觉台阶上,远处子夜逐渐阴郁接近愤怒的目光,眼睁睁看着台阶下江岸边,拥吻到忘我的两人,看得出,他在压抑内心熊熊燃烧的妒火,已然濒临爆发失控的边界点。
连同随性跟过来的万年“小尾巴”何子君,神色兴奋地盯着言子夜,眼见他拇指紧扣掌心,俨然掐出血痕,好奇地视线在两人与子夜之间来回逡巡,乐享一出好戏。
她甚至没有想回头与身后的子夜告别,就被已经饿到前襟贴后背的林臻东,拉着手,颇有默契地踏着细高跟鞋,却步伐稳健又熟练,一路被他牵着快步小跑,挥手搭上一辆计程车,飞快消失在子夜和子君的视线里。
他们跑出去吃了沪上最迷你的米其林级本帮沪菜——豪生酒家,老旧民房一楼一户建改造的小餐馆,店里四张桌子,只有一个爷叔在这店里忙前忙后,是老板兼顾厨师与服务员,老板一个人守了27年,却拿了7年米其林。
林臻东来之前就提前在手机里做好了攻略和定位,除了打球,还有默君,他人生最大的乐趣也就只剩下吃了。
店里没有菜单,只有100150200元三个档次的价位,老板当天在菜市场采买新鲜食材,拼配现成的菜谱,做什么吃什么。他当然选择最高价的档位。
本帮糟鸡、龙井虾仁、清蒸鲻鱼、卤煮凉碟……大概是他们到达时间已过了晚饭饭点,竟不要排队,两个人坐在靠近窗户的桌边,透过小店红墙灰瓦的透明玻璃窗,看着路边灯火通明的梧桐树,喝光了整瓶原本用于庆功的香槟。
期间默君觉得丝缎连身裙包裹的身体,暴露在秋夜湿润清凉的空气中,觉得有些凉意。林臻东脱下运动外套,伸手围拢想要披在她的肩上,默君却顺势如同一只柔软无骨的润滑猫咪,借由外套罩头,巧妙隔绝掉了外界,她异常主动地捧起他的脸,媚眼含笑,娇滴滴送上自己柔软清甜的吻。
“东,喜欢,好喜欢你……”唇齿交叠间,默君在他耳边语意娇媚地轻哼溢散出缠绵的情话,不曾有丝毫扭捏,她诚实面对内心坦白的爱意与欲望,不打算虚以委蛇,对自小青梅竹马的林臻东有任何扭捏作态。
“嗯,我也是……”林臻东自行脑补代入《聊斋》里美艳的狐女深夜造访勾引的白面书生,在球队那尊男生扎堆的“和尚庙”里,清心寡欲了太久,哪里经得起默君不着痕迹地撩拨,早就已经头晕脑胀意识模糊,昏昏然不知身在何处。
唇齿交叠,他的脸颊感到火辣辣一阵热烫,自己的嘴巴里还残留着鲻鱼的腥咸余味,却又被默君口中馥郁芬芳的酒香迅速覆盖、淹没,这种被需索、被依赖的感官快意,如潮水没顶般将他身体内部潜藏的孤独迅速吞没。林臻东不得不承认,除了对胜利的渴望,唯有何默君能够给与他彻底的、无所遁形的抚慰与温暖。
末了,两人微醺深夜走出餐馆,却是秋夜的一个好天。在路边还有阿婆沿街叫卖手工制作的玉兰花串,他随手买下来一串,小朵百花连着青翠绿叶,芳香醇郁。他把花串套进她细瘦白皙的手腕,随手又折下一朵,轻轻别在她的发鬓上去。他有着运动员鲜有的细腻浪漫的神思,不像五大三粗、挥汗如雨的莽夫,像宋词元曲着折扇挽袖的书生,于无声处撩拨人心。
默君脸上的胭脂已经褪了,一张脸在夜色中闪烁着洁白光泽。
她轻叹一声,说,阿东,我还不想回去,真想跟你一起,像在家里时那样,回家前那段路,特意提前让钟叔打开车门,放我们下车走,两个人痛痛快快的跑上一段路,如果不是今天穿了高跟鞋,就能跟你跑一圈。
林臻东说,那我来背你跑呗,多大个事儿。在北京呆的时间越久,他说话的尾音就开始附带更多“儿”化音,反而G市的本地话,说得反而不那么地道了。
默君说,好好。笑着往他背上扑,两个人打打闹闹,欢喜起来,一路走回了林臻东下榻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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