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谏赤红着眼。
看着那双眼,让人想到一只被逼到绝处,无可奈何又痛苦的小野兽,迸发着他的恨意:“张妤,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陆谏这话,隐没在了张妤那声忍疼的轻哼中。
他这才注意到,张妤此刻有多狼狈。
她的发上沾满了枯叶、树枝,身上的衣裳也破烂的厉害,便是手背上,也有好几条红血印,他看到的时候,就愣住了。
反观他自己,除了手臂有些酸之外,其他什么地方都没伤着。
那一股暴戾之气,瞬时像是被一盆凉水浇了一下。
他想起方才,她将自己抱在怀里,那弥漫在耳侧,沉闷的呼吸声,以及刻意隐忍的声量,此刻搅得他整个人的情绪都在翻腾不休。
她那会抱的很紧,他甚至来不及推开。
方才拉下他的人是她,现在护住他的人仍旧是她。
这个认知让陆谏胸口就像是被打了一拳,那一拳堵的他胸口发闷,更是瞬间抑制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半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可这明明全都是她的错,为什么到最后,如此难受到无以加复的却是自己,陆谏不解又委屈。
张妤被他推得往后一仰,牵扯全身,倒吸口凉气,想着方才应该是伤着了。
耳边听到陆谏的质问,忍着疼,随意搭腔:“呵呵,是呀。”
她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但没料到,话落后对面那双望着她的眸子瞬间红了,嘴角绷紧,甚至那眼底深处,暗红的像是染了水光。
陆谏觉得自己自从碰上张妤后,就没有顺心的时候,就像现在,明明是这人的错,可她一句话,难受到要死的人却仍旧是自己。
陆谏觉得委屈极了。
这委屈来的十分突然,以至于他只能死死咬紧贝齿,才能抵制住这波涛汹涌的情绪。
“为什么?”
张妤注意到陆谏的情绪不对,又听到这句话,立马将调笑的心收了起来。
其实说起来,这事对于陆谏来说绝对是无妄之灾。
他本可以安安稳稳避开的,如前世一样,平安回府,不用受任何伤。但这世因为她的私心,所以无妄遭了难,确实是自己做的过分了些。
自自己回来后,就对于陆谏百般针对,但明明面前的人年纪还不大,而自己因着那些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对他过于苛责了?
说起来,这会的陆谏倒没从前那般讨人厌了。
这么一想,愧疚感油然而生。
张妤心底叹了口气,看了看面前一直瞪着她的人。
陆谏一直没说话,只咬着自己的下唇,小嘴绷的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