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初中之前一直住在滨宁,我算是土生土长的滨宁人。”
这倒让林岁安没想到,她不禁道:“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
滨宁不大,像明昼这样的家庭,她不可能没听说过。
明昼扯唇苦笑一声?:“因为我基本不怎么去学校上课,我妈她忙于正起步的服装生意,把我一个?人丢给?我的……继父。”
说到继父这两个?字时,少年?的语气明显变了变,
明昼喉结滚了滚,漆黑的眼眸霎时变冷。
“他对我……不太好,我经常饿肚子,直到我妈回来,看到我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和他离婚,带着?我去了梧城。”
不太好这三个?字包含的太多了,林岁安察觉到他并不想深入,只?悄悄回握住他的手,给?予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
“初中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一开始我过得胆战心惊,也许是那会我发育不良,身材瘦小,看起来像是个?小学生,又不爱讲话?,不敢和人对视,性格孤僻阴沉,所以就慢慢遭受到一些……所谓的校园暴力。”明昼眉眼低垂,掩盖住眼底的翻涌,手臂枕在侧脸下,身子不自觉蜷缩。
林岁安心一紧,脑海里浮现出以往傅超和李成东他们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男生的场景。
暴力,血腥,贬低,不把人当人看。
学生时期的针对,往往最可怕。
他们是天真的残忍,没有道理地讨厌和戏弄。
“起初只?是有意无意的嘲讽起哄,见我没有反应,手段逐渐升级,把我当跑腿抢我的钱已经算好的了,后期时不时就动手,先是拳头和腿脚,后面不尽兴就换成拖把和篮球,他们逼我放学后站在球场中央,谁能砸到我就得一分,得分最多的人就可以骑着?我绕场一周,一圈下来,我的膝盖全?都磨得血肉模糊,他们见我倔得一声?不吭,又让我脱光衣服站在厕所里,一桶脏水从头顶浇下,离开时锁上门,把我丢在那里,那晚好冷好冷,我忘了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只?记得晕了几次,最后也没死,第二?天保洁来打?扫,我用?尽全?身力气爬了出去。”
“我是爬出去的,用?那双血肉模糊的膝盖,一路都是血痕……”
时隔多年?,再次提到这些过往,少年?依旧忍不住地双眼紧闭,脸色发白全?身绷紧,手指打?颤。
林岁安听得心惊不已,她能直面感受到他的痛苦,不禁鼻子泛酸,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后脑。
“当时的我只?有十三岁,继父留给?我的阴影,还有那些人的霸凌,让我觉得我这种人就不该被生下来,活着?真没意思。”
林岁安呼吸一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有预感,接下来明昼说的话?,会让她更?难受。
明昼扯唇轻哂,满脸的不在乎:“膝盖刚好的第二?天,我就用?笔袋里的美工刀在浴室里割腕了。”
“……”林岁安双眼睁大,她喘着?气,抬起他的左手腕,借着?微弱的灯光以及指腹重重的捻磨,总算看清了那几道极浅的痕迹。
已经结疤了,颜色也淡了,可伤痕就是伤痕,不会因为时间而?恢复如初,它代表了你那个?阶段的痛苦,是恭祝你迈过去的勋章,是成长的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