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个鸡跟切牛排似的,也是很服气。贺燃一想到这些,起身摸了支烟,抽得又凶又急。他拿出手机,给老赵打过去,“让嫂子接电话。”———简晳没直接回去,而是去商场给妈妈挑了件羊毛衫,下周是她的生日。办完事已近晚饭的点,路上接到陶星来的电话。“姐,你哪呢?”“喜盈门这边。”简晳戴着蓝牙耳机,等绿灯。“我也在附近,一块吃饭?”“你不怕被粉丝认出来啊?”简晳笑问,“说个店名,我去找你。”“不怕啊,我全面伪装了。”陶星来说:“秦皇食府吧。”简晳在路口调头,赶去和弟弟碰面,“我到了,你人呢?”陶星来从保姆车上下来,“回头。”简晳一见人十分之无语,陶星来一八五的身高,穿了件深色大衣,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大晚上的你戴墨镜,就怕没人认出你是吧?”简晳皱眉嫌弃。陶星去揽她的肩,“我眼睛发炎呢,见不得光。”简晳躲开他的手,“离我远点儿,我不想成为你的绯闻对象。”陶星来很受伤,“姐,我要哭了啊。”简晳揉揉他脑袋,“都二十三了,还跟小孩似的。”她空出肩膀,大方说:“来,揽吧。”“你不怕上报啊?”“不怕啊,”简晳无所谓道:“反正你不红,没狗仔拍。”这回陶星来真要哭了。姐弟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陶星来原是法律专业,进娱乐圈的契机是大三时兼职了个平面摄影,阴差阳错地进了行。为此,陶溪红极为不满,简言清倒是开明,只提醒注意分寸。落座后,简晳颇为熟悉地点了几道陶星来爱吃的菜,并让他摘了墨镜,一看惊讶:“都肿成这样了?看医生了吗?”“看了,点眼药水呢。”陶星来的桃花眼变成了小笼包。“眼药水估计消不了炎,我帮你跟秦医生说下,你明天去他那看看。”“我不去。”陶星来拒绝。“嗯?”简晳不解。“谁让他长得比我帅。”“……”简晳手机响,叮咚一声是短信,她边划屏幕边说:“你爱去不去,变严重了看你还怎么当影帝。”“我演的就是个盲人,我靠这个拿影帝。”简晳嗤笑一声,“评委又没瞎。”她目光落向屏幕,一条短信:[老太太让我谢谢你,说鸡杀得好看,炖出来的汤格外香,她今天吃了三碗饭。]看完最后一个字,简晳眼里含笑。很快,又一条新短信:[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狗屁理论是怎么得来的。]简晳上扬的嘴角变成声音笑了出来。陶星来眯着眼睛啃猪蹄,“看什么呢?刷我微博啊?被我的自拍帅哭了吧。”简晳翻转屏幕,盖在了桌面上,她没搭话,心里在想,贺燃是怎么知道她手机号的?———牙蹄路。贺燃握着手机,重复着两个动作——解锁,锁屏。解锁,锁屏。最后一条信息停在四十分钟前,她在开车没空看?手机没电看不到?又等了十分钟,“操!”贺燃把手机丢床上,觉得碍眼,又拿枕头盖住。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打开一看已经抽完,心绪更烦了,贺燃拿外套,冲屋外喊了声,“外婆,我去买包烟。”并且决心不带手机。但走到门口,心跟钓了根绳似的紧绷绷。贺燃顿了半秒,认命地返身回来,挡开枕头,黑着脸重新拿起手机。真不想承认,万一她回复了,没有贺老大的鸡汤简晳握着手机,把外套毛衫都脱在了床上,深蓝色的内衣把胸裹出了深沟,成套的内裤上绣了朵蝴蝶。她赤脚边走边松头发,进浴室前想了想,还是先把短信回了——[是么,吃了一个锅?]发完,她自己先笑出了声儿,估计是和陶星来吃个饭,传染上他神经兮兮的臭毛病了。不到十秒,贺燃竟然打了电话过来,简晳略有停顿,但还是接听。她开门见山先说话:“锅好吃吗?”贺燃的声音压不住笑意,“下回分你一个盖,尝尝就知道。”简晳嗯了一声,嘴角往上勾着。短暂的沉默后,贺燃问:“简医生还在上班?”“没,在家呢,正准备洗澡。”简晳摸了摸手臂,已经有些凉意。贺燃顿了下,“那你先忙,我挂了。”手机握着,半天都是烫的。贺燃咽了咽喉咙,开了点窗户,风呼啦涌进,他眯缝了双眼。外婆从门口经过,叫嚷道:“哎呦,开什么窗呐也不怕感冒,赶紧关上,赶紧的。”这回贺燃倒是照做了,从柜里拿了条干净的内裤,“我去洗澡。”外婆盯着他背影,纳闷道,“诶,吃完饭后不是才洗过的吗……”———每逢周一,看病的人最是多。妇产科医生都排了班,不到一小时上午的号就挂完了。忙就算了,最怕碰见不讲理的病人,简晳一大早先是遇着一个指控她乱开化验单的,说什么现在的医院为了钱太黑心。简晳耐着心解释,“糖耐是孕中期必做的检查,你爱人体重已经超标,属于血糖的高危人群。”“我不管!瞎说!”孕妇丈夫极其激动,“吃多了糖才会血糖高,我老婆从不吃糖,你们别想蒙我!”简晳:“这个和你吃不吃糖没有半点关系,如果超标不控制,后果会……”“你什么医生啊,会不会看病啊,退号,我要挂老教授的,年轻的就是不懂!”男人粗暴打断,把她桌子敲得咚咚响。一路骂骂咧咧,出了门还能听见。简晳被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吩咐护士,“叫下一个。”这小护士是刚分来实习的,青涩实诚,“简医生,就这样你还不发飙啊?”简晳笑了笑,“这样就发飙?那我每天都能吵上几架,早累死了。”小护士:“你脾气真好,换做我肯定跟他杠。”简晳拿起下个孕妇的病历,神色平静,“在妇产科熬上一年,你就跟我一样了。”小护士眼神崇拜又懵懂,趁着短暂的空当问:“简医生中午吃什么菜?我让姣姣待会订餐。”简皙点了个清淡的蒸豆腐,昨天在老赵家吃得太好,早上起床脸上冒了一颗小痘。无一例外,中午等她有空来吃已经冷透了。简皙把外卖放微波炉里加热,等待的间隙她揉着颈椎,坐诊久了不可避免地落下职业病,为此,陶溪红给她在市里数一数二的健身所办了张年卡,缴了五年的钱,强迫着她每周锻炼两次。明天轮夜班,简皙正想着晚上去健健身,手机在兜里震动。她拿出一看,顿住。陆平南三个字跃于屏幕。简皙接通,语气微冷,“什么事?”“没事就不能问候一下你啊,皙皙,吃饭了吗?”陆平南的声音轻松,像极了温言善语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