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儿,你小子嘴挺硬,上头说了,就把你往死里搞。”男人目光凶狠,脚抬到半空刚要踹下去,敲门声响起。一个便衣男子形色匆忙,进来后在办案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对方神情浮出紧张之色,连忙起身指着贺燃,“放人!”打人者不可置信,“啥?你可别弄错!你们所长明明就……”“我说放人!”他越过木桌,急急给贺燃解铐,同时压低声音警告喋喋抱怨的打人者,“所长大还是局长大?市局的电话亲自打过来了!”贺燃敛下剧痛,听到这话眸色迟疑。他按着肩膀,脚步缓慢地往外走,夜深露重,风呼呼而啸。嘉爷这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下三滥,贺燃见怪不怪,舔了舔槽牙,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还没走下派出所的台阶,一辆白车平缓驶来堵住了去路。贺燃神色微闪,简晳滑下车窗,冷淡淡地看着他,两人对视,贺燃的眼神从惊讶到平静,最后浮出调侃的笑意。简晳被他盯得火冒三丈,没好气地说:“我就来看看你胳膊断了没。”贺燃偏着头,故作委屈道:“断了哎。”“断的好!”简晳转过头,手指抠着方向盘。贺燃也不急,由着她沉默,他费劲地从兜里摸出烟放嘴里咬着。简皙轻微叹气,无奈地又偏过头说:“还不上车。”贺燃挑眉坐上副驾,拳打的伤痕横在脸颊,更添几分痞性。简皙转动方向盘,侧脸很美很冷,贺燃把烟放回烟盒,靠着椅背闭目说:“看见有药店就放我下来,我这胳膊疼的厉害,得买点药。”简皙语气冰冷,“疼死活该。”贺燃气息微喘,忍着肩胛上的痛道歉:“对不起,老是凶你。但我说实话,那种情况你不能出头,弄我的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你就不是好人。”简皙气没全消,但他一解释,心里还是好过些。贺燃身上的伤不轻,他没再吭声,表情绷得硬硬的,“前面就有药店,停车吧,你早点回家。”简皙车速不减,“唰”的一下开了过去。贺燃:“……”“喂,陈主任,我是小简。”简皙拿出手机打电话,笑容盈盈,“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不好意思,对,我有个朋友伤了手,想找您给看看。那好,我十五分钟后到。”挂断电话,她表情又变冷了。贺燃嗤笑,“去四川学过变脸吧?这技术登峰造极。给哥找后门了?哎,简医生,其实你还是不怎么讨厌我的,对么?”简皙的手不受控地握紧方向盘,她压下骤乱的心跳,冷言道:“我只是不和你一般见识。”贺燃眉毛微挑,心头的喜悦跟开了盖的可乐一样,滋溜溜冒气泡。他坐直了些,脑袋往简皙身边靠,热乎的气息洒向她脖颈:“医者仁心哦简医生。”简皙皮肤一阵麻,呼吸都乱了套。贺燃恢复原样,清了清嗓子,“前边什么都没有,你踩急刹干吗?”简皙:“闭嘴。”呵。贺燃心想,还恼羞成怒了呢。———医院骨科。贺燃照了片子,被医生详细检查了番后,拎着一袋药结束看诊。“开后门就是方便,别提是晚上,就算白天看病,没排个两小时队别想出来。”贺燃拎着药包,走在简皙后面,“我说,你能慢点吗,刚夸你医者仁心来着。”简皙停下,双手交叠在胸前,“你这人……”“我没看错人,”贺燃打断她,隔着短短两米,他的神情变得温柔,“嘴硬心软又善良,手长腰细还漂亮。”简皙愣了愣,然后哭笑不得,被这男人夸真挺不一样。还带押韵!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晚上的不快竟然在无声的对目里沉默散远。简皙抿了抿唇,说:“走吧,我送你回去。”贺燃朝她走来,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本来说接你下班的。结果这一晚上净干些操蛋事了。”简皙:“不用对不起,你来不来都无所谓。”贺燃啧的一声,“你这女人,专往人心里捅刀子。”简皙摇了摇车钥匙,“趁我没改变主意,上车。”“家里就一个老太太,我这样子回去能把她吓出心脏病。”贺燃说:“你走吧,我自个儿找地方待一晚。”简皙收紧钥匙,问:“你带钱了?”贺燃笑,“早被条子搜走了。”“没钱你去哪开房?”“自动取款机那能避风。”简皙不置可否,一语不发地往前走,贺燃看着她的背影纤细如弯月一点一点缩小。他垂眸,鞋尖在地上用力摩了两下,正准备离开——“喂。”是简皙。贺燃回头,简皙远远的站在那,但声音十分清晰,“我家就在附近,你睡沙发。”十个字,平静,冷淡,却给贺燃会心一击,说不出的安然和满足。————“沙发有点小,你拿两条椅子堵着,这是被子枕头,要是还冷,那还有条羊绒毯。”简皙交待完,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哦,你看电视吗?遥控器在下面。”贺燃身量高大,空气似乎都被他夺去大半。简皙淡化他强烈的存在感,就要回卧室。“简医生。”贺燃问:“我能不能借你浴室洗个澡?”“可以。”简皙说:“等等,我拿条毛巾给你。”等人去卧室,他才打量这套房子。五六十平一个人住足够,装修也很新,简洁整齐,左边是面照片墙,三张照片都是简皙和一个男的。“那是我弟弟。”简皙从卧室出来,手上搭了条蓝毛巾,“他比我小三岁。”贺燃移开目光,“姐弟感情很好。”“被逼的,巨烦。”简皙习惯性吐槽,“小孩似的。”“脑子还是身体?”贺燃接过毛巾,笑着侃。“身高一八八的巨婴。”简皙也笑。贺燃挑眉,“跟我一样高啊。”“你有一八八?”简皙看了他一眼。贺燃挺不乐意,“什么眼神,怀疑啊?来来来,比比看。”“真不像,我看你最多一米八五。”简皙走过去,左手在他和自己的脑袋之间比划,“你看,我手还能够得着,换做陶星来就……”简皙打住,发现贺燃笑意横生,一点也不掩藏地看着她。太近了,两个人太近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好像下一秒就会撞进他的怀抱。贺燃沉音压声,那嗓子碾过她的耳垂,“被你发现了,我真的只有一米八五,简医生……你好厉害啊……”简皙猛地后退,十分无语。贺燃嘴角轻飘飘地勾起,“我去洗澡了。”简皙下意识地提醒道:“你把门锁好!”她怕他又发骚!“怎么?”贺燃侧过身,表情深沉:“怕控制不住自己啊?”简皙不解,“什么?”“控制不住冲进来看我。”贺燃说:“没关系,你想看,我能给你摆出十八种姿势,不收钱。”简皙哭笑不得,“你!”“你笑了就好。”贺燃语气温和,声音也归于平静,“说了要疼你,可总是一堆破事让你不高兴。”他坦荡的好感和直白的表述如此普通。普通得没有词藻修饰,没有花言巧语,可这久违的赤诚意外的让简皙觉得……舒坦。她若有所思又不反驳的样子让贺燃轻轻笑了起来,“简皙。”她抬起头,“嗯?”贺燃在她晃神的时候已经脱了上衣,青紫的伤印和坚实的肌肉混在一起,给视觉呈现一场极佳盛宴。他隐着笑,脸上是淡淡的温柔和自信:“其实你对我有点来劲,是吗?”哎呦我日简晳条件反射般的推了把贺燃。“哎呦我日,”疼的他五官都拧成一团,“恼羞成怒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