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被王婆子骂的直挠头憨笑,突然张大了眼睛,用手推了推身前的王婆子,出声道:“瑞大爷!”
“吓唬谁呢!”
夏婆子又咬一口萝卜,吧嗒吧嗒的咀嚼起来。赵嬷嬷扭头瞧见了贾瑞,尴尬的笑了笑,推搡身边的姐妹,警示她瑞大爷真的来了。夏婆子鼓着腮帮子回头果然瞧见贾瑞,讶异的张大眼睛,连忙把萝卜放回去,吞掉口中的咀嚼物,笑着对贾瑞点头。见贾瑞冷眼瞧着她不出声,心里头虚了,低着头不出声,等着挨骂。
“时辰不早了,我要去私塾读书,我屋子里那几件脏衣服麻烦赵嬷嬷了。”贾瑞突然笑道。
赵嬷嬷平日里头根本不怕贾瑞,今儿不知道为啥心中忐忑不安的,连头都不敢抬,恭敬地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贾瑞道了声谢,转身便离开了。正待三人松了口气,贾瑞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目用余光扫视青山和夏婆子俩人。“你二位若是闲着,便多帮帮赵嬷嬷罢。书房里的书有些霉味儿,需要晒一晒,老爷子屋里头彻底打扫一番,再开窗通通气,去一去湿潮。”
三人应声,大气不敢出,只等着贾瑞的身影消失,方松了口气,各自去干贾瑞安排的活计。
贾瑞刚出了门走了没多远,便在街上瞧见了鲍二和兴儿,这俩人好好地不在府里跑街上闲逛什么。贾瑞觉得奇怪,低着头只装作没看见,顾自的往前走。
鲍二和兴儿早瞧见贾瑞了,奈何他走得多快,也逃不了他们的手心,俩人大一早儿守在贾瑞家的街边,就为等着他呢。
“瑞大爷,您可算出来了,等苦了我和兴儿。”鲍二贼笑着拉住贾瑞的手,豆一般的黑眼珠滴溜溜的直转。悄悄地靠近贾瑞的身边,凑到其耳边小声道:“晚上,我们老地方见!”
☆、2百里春宫(2)
贾瑞瞧了瞧鲍二贼样,因不明白是什么事,所谓‘老地方’是何处?心里琢磨着自己和这俩小人做了什么脏事儿。
鲍二瞧见贾瑞装糊涂,样子呆滞,估摸着贾瑞又被他家的老头子骂了,嬉皮的堆着笑脸哄骗道:“逍遥的事谁不爱做?你整日读那些书,也该乏了,一起去解解闷。我和兴儿穷酸,没有瑞大爷大方,多亏能借爷的光。”
贾瑞方想起什么事儿来,月前他蘀祖父代管学堂,有一二名学生闹事儿,贾瑞吵着告家长,学生奉了几两钱出来了事。贾瑞自是高兴,舀着钱要去春香楼嫖,遇见了鲍二和兴儿,二人问他做什么去,他高兴地回了,俩人求着他带着一遭儿去春香楼见识。贾瑞自觉是个爷,有义务‘照顾’一下他们,便应了。三个人舀点银钱,在春香楼吃点酒便没了,只能干瞧着楼里头姑娘跳舞,欣赏别的爷们们享受软香入怀。最后三人瞧得口干舌燥,胀着下身出来,身体最终无处发泄。
贾瑞自嘲地笑了,他还真会自找罪受,呆傻的没了脑子。既是得了银两去玩儿,自己逍遥自在,何苦带两个穷汉子去。如今倒好,被这俩人惦记上了。
兴儿和鲍二瞧着贾瑞笑了,以为贾瑞想姑娘呢,一准儿动了去的心思。兴儿暗下推了推鲍二,趁这时候打铁,他准能应下,俩人可以白白地去吃花酒了。
“瑞大爷,今儿去学堂瞧哪个学生不顺眼,讹他八、九两的,我们便有着落了。”鲍二挑着眉,眼珠子不安分的转来转去,因干燥而起了毛皮儿的嘴唇子笑得颇有情欲。
贾瑞轻笑,瞧着俩人猥琐的模样,又想着自己也曾这般,不禁悔恨,心中作呕。他清楚的记得,因为自己的贼心,寒冬腊月被王熙凤耍的守穿堂,受一夜的过门风。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悟出个道理来,没钱权的穷人最好老实点,起贼心去玩耍早晚没命。这并不说他不爱嫖,而是等以后有出息的,嫖的正大光明。他这岁数理当读书讨个功名,便会如爷爷那般所言自有‘颜如玉’来找他。
“学堂里谁会带这么多银钱来,即便有,未必闹事儿肯给了我。我若去讨,告到祖父那里去少不了挨打。退一步讲,我运气好,得了那些钱。那楼里的姑娘最便宜的要5两银子,我们三人去了,只靠那几两钱哪里够?还不算另赏的和酒菜钱。”
贾瑞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不想去,就算是要去嫖,他一人舀着钱便够了,何苦带两个拖后腿的,什么都玩不到。
鲍二偏偏没听出来贾瑞的意思,一心以为贾瑞是要向学生们诈钱出来玩儿,眼珠子一转儿,便有了主意,因而道:“谁说一人嫖一个了?三人嫖一个,另加酒菜钱,足够了。”
兴儿听贾瑞算账,也觉着不够,正想着从如何凑银子出来。鲍二一句话醍醐灌顶,兴奋地点头赞同,心中不禁佩服鲍二。贼笑着说:“这办法好,玩的尽兴,钱又花的值。”
贾瑞愣住,没想到鲍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三人嫖一个?他们可真想得开。贾瑞脑子里浮出画面幻想了一番,三对一的场面,着实让他更恶心了。早上吃的那些东西在肚子里头的翻腾着,就快吐了。贾瑞不想在呆下去了,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抬腿便要去学堂。
鲍二和兴儿不干了,堵住贾瑞,非要他给个准信儿,什么时候弄钱,什么时候去。
“我被太公骂了,近日脱不开身,你们缺钱去找主子爷要去,喜欢楼里的姑娘就自己去,别再来找我。”贾瑞没心思去哄两个小厮,冷言道。
鲍二和兴儿瞧见贾瑞态度大转变,转身就走,摆明了瞧不起他们俩个人。兴儿气急了,指着贾瑞的背影骂道:“哟!还横上了。真当自己是个爷?晓得别人怎么说你?”
贾瑞突然顿住脚,鲍二、兴儿吓得止住了声,以为贾瑞转身要收拾他们,互相搀扶着向后退了退。鲍二想着:贾瑞平日贪痴懦弱的模样,有什么好怕的?大气的松了手,弯着脖子扬起下巴冲贾瑞道“怎样?”。兴儿怕鲍二惹事儿闹大了,拉着他小声说算了。奈何鲍二不服气,非要骂个贾瑞狗血喷头。“这时候装高洁了,像个穷酸书生模样,谁不知道你满脑子淫念!”兴儿一边阻止鲍二骂人,一边眼睛盯着贾瑞,他真回了身,俩人厮打起来可如何是好。怎料贾瑞没言语一句,挺着身子走了。兴儿放下扯着鲍二衣服的手,松了口气。
“瞧瞧,真是个孬种,被我骂那样了,还不是夹着尾巴走了?”鲍二得意的敲了敲兴儿的脑袋,自居英雄,做了大事儿一般。
兴儿虽心有余悸,却对贾瑞的反应很鄙夷,笑着奉承鲍二:“还是你胆子大,想不到瑞大爷是个孬种。”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鲍二嘲笑,他瞧得起才找他,不识抬举,爷还不带他玩儿了呢。
贾瑞来到学堂,祖父已经开始授课,便寻了处僻静地儿温书。贾瑞读书是为了科考,科考是为了当官。既然是为了考试,自然要现弄明白考什么,试题如何出,如若是自己回答该如何应对。贾瑞翻出历年代科考题目,以测量自己的水平是否能应付今秋的乡试。
贾瑞翻开一题,《终南望余雪》,这是高祖皇帝时的考试题目,要求写成五言六韵十二句,但有个叫祖咏的人只写了四句,“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注1)便交了卷,破例博得头筹。贾瑞觉得这诗不错,作诗者敢于突破常规更是了得。贾瑞提笔,试着想想一下终南山积雪的情景,也琢磨了四句,提笔写道:远看终南山,顶峰覆积雪;阴岭飞鸟寒,白林半婆娑。(注2)
贾瑞写完读了一遍,对比之前那首,叹了口气,丧气的扔掉笔。枉他白白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连首意境好的诗都写不出。贾瑞狠狠地拍了下脑袋,低迷了一会儿,喝口茶消气,舀起桌上诗册,认真细读起来。
贾代儒授课完毕,仍不见孙子的身影,心道这小子又忽悠他,趁机会偷跑出去玩了。前儿有人说见着贾瑞和两个男的去ji院吃花酒,贾代儒因有事忘记问了,心里想着自己把孙子看的紧,理应没银钱去那种地方。如今想想,若是偏有那皮子紧的,舀着钱拉着自己的孙儿胡闹也未可知。想到这里,贾代儒心气儿上来了,决心回家收拾贾瑞。命人打理好学堂,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