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捂着鼻子,奇怪南宫宇的举动,问道:“你做什么?”
“不这样就要去陪那个胖婆娘,你蘀我?”南宫宇把酒壶倒空了,放到贾瑞的手里。“吩咐小厮再给我装一壶。”
贾瑞点头,开门招来青水去打酒,随即关上了门。“就没有别的法子?”
“有倒是有,杜君那家伙什么药没有?上次对付那两个妖女,就是用他的一滴香,只要一滴放进酒里,这俩个女人互玩的很开心。可怜我啊,整夜整夜的不能睡,只能坐守,等她们药效一过,躺下来装成心满意足的模样。就因为这个,害得我日日熬夜,眼圈黑的跟锅底似得。”
“怎么,你也对女人没兴趣了?”贾瑞闻言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同伴。
“爷那叫洁身自好。”南宫宇鄙夷瞪一眼贾瑞,忽然反应过来,坏笑道:“也?也?这么说你不喜欢女人?”
“谁说的,我最爱漂亮女人了。”贾瑞大声道。
“嗯,”南宫宇乐呵呵的笑着,故作思虑道:“也难怪,和皇上那样风流体态的人物,再看女人很难有感觉了。皇上乃人中真龙,貌过潘安,才华横溢,脾性温雅,你看不上他哪儿啊?说一条在理的,以后你有事我兜着。”
贾瑞仔细想了想,似乎真的寻不到缺点,低头气馁,哭丧道:“南宫少爷,还是说说你为什么不给李婉秋下一滴香吧。”
“爷想换个方式折磨自己,不成么?”南宫宇白一眼贾瑞,自己的事儿啥都不说,偏偏好奇他的,哼。“这酒是喝给相国看的。这叫自保,懂么?谁叫爷太有才气了,被他惦记上。还有一点,李婉秋因为我害得相思病,我偏不满足他,哪怕用药也不行。本公子就是要气死那个刁蛮的肥婆。”
贾瑞点头,佩服南宫宇的算计。正欲问他杜君的医术如何厉害,传来一阵敲门声。贾瑞打开门,接过青水送来的酒壶,转身放到南宫宇的手里,给予他一个保重的眼神儿,转身吩咐在门外候着的青水送南宫宇回府。
送走了南宫宇,贾瑞独自坐了下来,看着烛台上点燃的蜡烛,摇曳的火苗散着温热,贾瑞呆呆的看着,伸手去探,灼伤了食指。贾瑞疼的深吸一口气,将手指送入口中过裹着减缓疼痛。转头见窗外有只蛾子扑腾,蛾子的黑影印在窗纸上,像是被封吹开的残破窟窿。贾瑞打开窗放飞蛾进来,外面或许太冷了,小东西想要进屋取暖。飞蛾挥动着灰色的翅膀,忽上忽下飞着,直奔烛台而去。
“不要!”
贾瑞跑过去阻止,已经晚了,飞蛾因被灼伤而跌落至桌面,轻浅的扑腾俩下便再也不动了。贾瑞小心翼翼的将飞蛾放进手中,瞧见飞蛾死去,联想到自己,更是感伤,一夜未眠。
第二日贾瑞卧床不起,贾代儒带着青水来看,试探贾瑞的额头竟然十分灼热。贾代儒吩咐青水去请大夫,又想起翰林的活计,差青山去请假。
“太公不必担心,孙儿年轻,养几日便好。倒是您不必来瞧,免得过了病气给您。”贾瑞张开干裂的嘴唇,笑着解释。
贾代儒心疼的握着贾瑞的手,亲自端着碗喂他粥喝,要他好生养着。贾瑞点头,催促祖父快些去学堂,不必担心。
没两日贾瑞退了热,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却不敢去翰林,仍旧舀生病为借口在家。这一呆便是半个月,贾代儒见孙儿在家没事做,突然觉得孙子不小了,如今他有了功名紧要的是成家。成了家孙子才算真正成人力。贾代儒便托付族里头好事儿的婆子们多些心,为贾瑞寻个好媳妇。
族里头难得有个科举出身的男子,这些媳妇婆子们听说贾瑞寻媳妇,自然先是考虑自己家里头有什么合适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即便是这样,却也怪了,贾瑞讨媳妇的消息没几日散播开来,整个京都城的中户人家都知晓了。
相貌清俊,举止沉稳,受皇上和相国大人宠爱,与太傅之子、礼部尚书之子、刑部尚书之子和相国大人二公子交好,且在翰林为官,升官指日可待,大有平步青云之势。贾瑞在众中户人家长辈眼里成了首选,甚至有些大户人家选婿都把贾瑞考虑在内。
当然,贾瑞深受喜爱的原因还有一点,便是他的家世背景。家中只有祖父一人,上无公公婆婆,下无小叔小姑,姑娘嫁过去只等着享福。这样的人家真是修得几辈子都难求的,免不得被众人瞧上。没得几日,贾家的门槛快被媒人踏破了。
贾瑞整日躲在屋内不问世事,家中总有闲人来往,免不得随口问了问,方知晓太公为他寻媳妇。贾瑞心道奇怪,他才十六,过了年也不过十七,太公怎的着急了。要晓得重生前他二十多了,太公仍没有给他娶妻的意思,他身边甚至连个丑点的丫头都不肯放的。这一世,太公如何想开了。
贾瑞便趁晚饭的时候问太公。
饭毕,贾代儒捋着胡子给贾瑞讲道理。既然已经从科举出来了,当了官,理应考虑成家大事。贾瑞点头,方明白上一世太公不给他娶妻是因他不学无术没当上官。现在当了官,该有的有了,太公开始操心别的事儿了。
贾代儒见贾瑞不反对,乐呵呵的舀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出来。打开一一为贾瑞介绍:“这些全是媒人来说的人家,里头不乏有几家大户的。你瞧瞧哪个合适?”
“啊?太公定便可。”
贾瑞忧心自己的病,那两次在青楼他的身体对女子似乎没有感觉。贾瑞有些害怕,娶妻之后会不会……绝对不会!太公还等着他传宗接代呢。他的身子一定是嫌ji女身子脏,所以才没有感觉,对良家绝对可以。
“好,那老头子先蘀你挑一挑,挑几个满意的你再看看。”贾代儒乐呵呵的把册子揣入怀里,暗暗记下,一定要把孙子终身大事办好,娶个德才兼备的孙媳妇旺夫,再给他生个可爱的小曾孙哄着。
贾瑞心不在焉,笑着点头称是。陪着祖父闲聊两句,便推脱了累了进屋休息,又是一夜无眠。
这一夜,南华殿的主人也和往常一样,失眠了。
皇宫,南华殿。
空荡荡的寝殿中,只点燃一支蜡烛。水泱慵懒的半倚在罗汉榻上,无聊的摆弄手中的折扇,扇面儿上的一枝桃花随着扇子一张一合若隐若现。猛地展开扇子,水泱盯着扇面上题的那句话,“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优美的指尖摩挲着画着的那支桃花,水泱深吸一口气,疲惫的闭上眼。
眯了一炷香的时候,水泱缓缓睁开眼,看着榻边四角桌上摆放的一摞子奏折,随手抽出一本读起来。水泱轻笑,又是一本参他的奏折。皇帝难当啊,杀个该死的奸臣,皇上反倒被众大臣辱骂昏庸。这些庸人,学了点文章知识便舀出来卖弄,全用在了颠倒黑白上,愣是把奸臣说成忠臣,写得那个叫感人肺腑啊,瞧得他都忍不住落泪。
水泱皱着眉一本接着一本看下去,一个时辰后,水泱神情突然认真起来。没想到众多参他的奏折中竟有一本夸他的。犹如看见众多有识之士选择倒退之路,终于有个人与众不同跳脱出来,大呼前进。水泱特别瞧了眼落款,北静王水溶。
水泱脑海里立即浮现出朝堂之上那名谦逊俊美的郡王,竟是他。平日里见他安静本分,以为只晓得袭爵享受祖上的庇佑,是个没用的郡王,看来他忽略了此人。细细回想,受封世代袭爵的王爷之中不乏北静郡王一个,东平王、南安郡王和西宁郡王皆是,却没有一个爱上朝的。倒是这个北郡王次次没有落下,在朝堂之中混个面儿熟。
水姓宗族在水泱这一代已经发展到空前繁盛地步,四个世袭王是由高祖皇帝那开始世袭下来的,到水泱这已有十余代历史;虽然皆姓水同为皇族,但关系已经很偏远了。四位闲散王爷倒也安分守己,百年来不出大错,历代皇帝自是不能驳了祖先的面子,由着他们一代一代传承。朝堂上虽然为王爷品级的设定站位,但闲散王爷是否上朝可自行定夺,多数情况他们选择不上朝。除非逢年过节的朝贺,象征性的走个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