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春我又去一次,又借口水喝,你猜怎么着?这次的丹炉的香气比上次还好,照此推算,两三年内你叔父的丹药定会有所大成。啊,你一定问我大成是什么意思?我解释给你听,这药丸吃进肚子里会有效果,药劲儿强烈……”
马车终于停下,贾瑞摔先掉下马车,耳根终于清静,真好。
“啊?到了?我还没说完呢。”杜君探出头,瞧见气势磅礴的宁国府大门,笑嘻嘻的跳出马车。贾瑞先行走几步通告门童,二人在门口等着,没一会儿子,穿戴富贵的贾珍带并着身后十几人出来迎接。贾珍瞧见杜君,微微愣住。待贾瑞介绍后方回了神儿,请二人入府。
二人入前厅品口茶,杜君便等不及了,贾珍连忙应下吩咐丫鬟转告尤氏,准备去媳妇房里把脉。
尤氏听信儿候在秦可卿房内,又差人去叫在外头玩耍的蓉哥儿,这等大事他岂能不在。没一会子儿,外边传来杂乱脚步声。尤氏命人立好两扇屏风,按照神医的吩咐留有半寸的空隙,扯一根红线绑缚在秦可卿的手腕,另一根拉直至屏风外头。
尤氏候在外间,瞧见丫鬟们簇拥着三个男人进门,贾瑞和贾敬跟在白袍男子身后。观此男子十八上下,器宇轩昂,尤氏心中大惊,脸颊微微泛红。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神医是位年轻的英俊男子,身子僵在原地不知进退。
杜君进门后目不斜视,接过丫鬟炒豆儿手中的红线,在内间的设好的方木桌后坦然坐下。摆手示意众人退至外间,不可大声呼吸,更不能出声言语。
眨眼功夫,杜君放下手中丝线,回身踱步至外间,贾敬等人沉浸在悬丝诊脉惊诧中还未回神儿。贾瑞假意咳嗽两声,众人同时呼气,钦佩的目光投向杜君。更有几个丫鬟脸红羞涩的,低下头不却时地抬头瞄几眼。
杜君瞧病后必须净手,贾瑞已经嘱咐贾珍。回神儿的丫鬟们端着清水帕子上前侍候。净手后,杜君对贾珍道:“心虚生火,肝血气滞;应有经期不调,精神倦怠之症,看似是喜脉,实则身患大恙——”
“父亲,我听说您请个神医,我来瞧瞧!”贾蓉一进院就大声喊,进了屋,瞧见杜君年轻讶异多瞧了几眼。贾珍正听到紧要关头,被儿子岔开,一副怒怪神色看他,大声呵斥贾蓉。方知晓他唐突,贾蓉乖乖的向杜君赔不是后低头默不作声。
“无碍的,珍老爷莫吓坏了他。”杜君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容,将写好的方子交给贾蓉,嘱咐道:“大奶奶的病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可痊愈的,这方子只作调理身子用,只有三分效用。若能悉心照料,熬过春分,便可大愈。”
“神医,难道没有快些的法子?”见识杜君诊脉的厉害,尤氏不信他只有此法,忍不住问。
“倒有一个妙方,喝下此药不出三日便可痊愈。只是这方子里的一味药希贵难寻。”杜君回道。
尤氏和贾珍互看一眼,心中嗤笑,这杜神医也太不把荣国府瞧进眼里。一味草药罢了,府上连千年人参都有得。别的会希贵到哪里去。
贾珍面露得意之色,请杜君但说无妨。
“白芍蜂蜜。蜂虫采自白芍花酿得佳蜜,此物必须由白芍花所得,不可有其它杂花蜜掺入方能入药。听来简单,却十分难得。”
贾瑞点头,蜜蜂长翅膀,想飞哪儿飞那儿,谁能确保他去采白芍的花粉。就算这只蜜蜂去采,也不能确保一窝蜜蜂全部去采白芍花。除非把蜜蜂圈起来禁止飞走,再用白芍花喂他们。这方法即便可行,现已入秋过了白芍开花的时候,去哪儿寻去。
“竟是这样。”尤氏可惜,只怨媳妇命不好。
送走杜君,贾瑞被贾珍硬留下来吃饭。顺便告诉他过两日是敬老爷的寿辰,要他和太叔公一同来凑热闹。贾瑞应下,在贾蓉刀子般目光的注视下草草吃两口便作揖告辞。贾珍偏不放心,差贾蓉和鲍二护送贾瑞。贾瑞心中叫苦,却推辞不掉。
备了两辆马车,本是安排一辆给贾瑞,一辆给贾蓉的。上车前,贾蓉非叫唤着要和瑞大叔亲昵,贾珍瞧着儿子懂事,欢喜地免去一辆马车,命鲍二好生照顾两位主子,目送马车离去。想起卧病在床的美艳媳妇,贾珍负手叹气,祈祷老天爷开眼。
车上贾瑞和贾蓉对坐不语,贾蓉直勾勾的盯着贾瑞,贾瑞偏头不理会,撩起帘子瞧外头。
“从你在学堂罚我那天开始,我就没碰见过好事,被父亲打骂不说,族里人视我为异类,连平日对我照顾的琏二嫂子也冷言冷语的,都怪你!”贾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半寸长,刀身发着银亮的光芒。
“你要干嘛?”贾瑞盯着贾蓉,身子未动半分。
“杀了你!”贾蓉瞪眼贱笑,慢慢地靠近贾瑞,手握匕首逼近贾瑞的脖颈。
贾瑞轻笑,鄙夷的扬眉看贾蓉,依旧丝毫不动,不言语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