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看出来了闻家老太爷,肯定也是喜欢咱们花儿的。可这次我却发觉,那闻家的老太太不喜欢咱们花儿。”
“啊!这么会?咱们花儿又没跟她相处过。她不喜欢咱花儿什么?”张氏一直觉得自家的儿媳妇是千般万般好。
“左不过觉得她是个寡妇,配不上他们家的长子嫡孙呗!”陈月娘说道:“那日逛街,您不是让花儿要殷勤些吗?花儿就主动给那孩闻少爷的弟弟买了好些吃的,那闻老太太就不乐意了,当场发作,若非咱们花儿大大方方不计较,还真是下不来台了。”
“她那是不知道咱们花儿的好,花儿的本事。不是我说,他们家虽然家境比咱们家好,可那闻家大少爷长得很一般,那脸四四方方的,真配不上咱们花儿。咱们花儿别说是以前小沟村了,就是整个遂县这个年纪的姑娘里,有哪个比她好看的?比她能干的?”原本张氏觉得闻家是好人家,可一听庄蕾被人嫌弃,心里头是百般不高兴,觉得这个闻家也没什么好。
“对啊!可就是这样,咱们花儿还被人嫌弃。为什么?就因为是个寡妇。”月娘跟自己娘说:“就算闻少爷喜欢她,想娶她,进了那个家,老太太不喜欢,如果婆婆也不喜欢,瞧不起呢?她有娘家人撑腰吗?”
“不是还有咱吗?”张氏说道:“咱们可不就是她的娘家人。”
“二郎能上门撑腰?前小叔给前嫂子去她后面成婚的人家撑腰?”月娘问张氏,手里把圆子搓了放在竹匾里。
“也是啊!花儿娘家就算了,不害她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替她撑腰。这?”张氏被月娘提起这事很是烦恼。
月娘这才说:“花儿这个寡妇身份,就注定了她嫁不好。娘,其实您不觉得,花儿留在自己家里也挺好?”
“那是自然,咱们家就是花儿的家。我就是拿她当女儿的。可我也舍不得这孩子真一辈子守寡,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张氏说道。
“娘,刚才花儿给二郎挑刺儿的时候,您没一点点其他的想法?”月娘对着张氏挤眉弄眼。
“这?”张氏抬头惊讶地看着月娘,月娘把猪肉馅儿塞进元宵里,捏着元宵说:“您就没觉得两个人很登对?”
张氏回忆起方才的一幕,两个孩子坐在矮凳上,庄蕾的手捏着陈熹的手指,那一张脸挂着浅浅的笑,陈熹专注地看着庄蕾。那个模样?
“叔就嫂吗?名声是不太好听。可又不是没有。”月娘笑着说:“花儿看上去好说话,可真别人犯到她身上,她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若是摊上个跟李家那样的婆婆,她那个脾气定然闹地鸡飞狗跳,家里也未必安稳。”
月娘看着张氏:“而您呢?咱们母女最是相像,吃亏了忍在肚子里,能耐一天就耐一日的,又是个没什么大主意的。若是以后二郎三郎娶了媳妇,媳妇有个不是,您也不会说,肯定是让着的,到时候定然受委屈。可若是花儿做了二郎的媳妇就不一样了,她肯定护着您,您对着她就是对着自家的女儿,跟您压根就不会有矛盾不是?名声不好听,实惠的却是一辈子。”
张氏张开了嘴巴又合上,合上了又张开说:“你想的倒是好,如今花儿主意也大着呢!二郎也不糊涂。哪里会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您只要说,您愿不愿意花儿给二郎做媳妇?”月娘问她。
张氏想了想:“若是出去,就是便宜了外人。我自然是愿意的,可两个孩子未必愿意。”
“那就行了!咱们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您看见两个人吵吵闹闹,亲昵些,也别见怪。随他们去就是了!天长日久生出了情分,愿意在一起,到时候就让他们在一起不就行了。”
张氏看肉馅儿的已经包完了,拿了枣泥馅儿过来说:“那不行,他们年岁都开始大了,到底顶着小叔子和嫂子的名义,若是做出些有伤风化的事情来,岂不是大家都难看,即便是心里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也不能坏了规矩。”
月娘看了一眼张氏:“娘!花儿是那种糊涂人吗?她会那么随便?您只要不提让她找人家,二郎这个年岁也要读书。要让他们慢慢来,心里相互有了那个人。过几年,给咱爹咱哥守孝也守过了。那时候再捅破窗户纸。那不是刚刚好?”
张氏点点头觉得月娘说得有道理,又抬头看月娘说:“他们俩不着急,你这里也可以心思活络些。也真没必要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娘,还是先给爹守过孝再说。真不着急!”
两人做好元宵出去,正厅里庄蕾已经跟陈照和陈熹一起把兔儿灯给糊上了纸头。陈熹拿了笔墨来,给兔儿画上了眼睛。这会儿又在兔儿的身体上,画了一株兰花。
陈熹想起庄蕾给他的青春期的那些纸张,想起庄蕾画的图。嗯!很是传神!
“嫂子,另外一边你来画?”把笔递给了庄蕾,庄蕾接过笔,他画了兰花,那她该画什么?一想,落笔下去勾勒几下,枝条苍劲,梅花娇艳,这是寒梅吐蕊。
等画完,眼看看陈熹要接过笔继续画另外一个,被她将灯抢了过来说:“梅兰竹菊多没意思,什么想法,跟个小老头似的,我来!”说着几笔下去,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出现在兔子灯的侧面。
陈熹轻笑一声:“我知道了,那面我来画!”说着接过笔,画了一条黑白的小花狗,憨态可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