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屠子看着坐在地上大声哭叫的李家婆子,问:“这是?”
张玉兰从里面走出来,她身上围着纯白的围裙,庄蕾让她在寿安堂专门做给手套衣服清洗消毒的活,此刻她正在漂洗早上的那些东西,听见叫骂声,她原来不想出来,但是听见李家婆子在跟庄蕾对骂了,张玉兰心里过意不去,走了出来。
看见张玉兰出来,李家婆子站起来,冲过来要打张玉兰,被寿安堂的伙计给拦住了。
庄蕾站在边上一把拉过张玉兰,指着张玉兰的脸说:“我说我能治,张玉兰我治好了!”
又指了指刘屠子:“他我也治好了。别人说能治,你们家李春生要死了,那就去找说能治的人,不要来这里撒野!”
李家婆子看着张玉兰干干净净的脸,和刘屠子也已经干净的脸,他们是真好了。他们俩一个是把病染给了自己的儿子,一个却是将自己的儿子打地臀骨骨折。凭什么他们都能活的好好的,自家春生却性命不保?
可见庄花儿是真有本事,如今年她也只能豁出去老脸了,那吴郎中说也只有寿安堂的庄蕾能救了,李家婆子走过去,扑通跪在张氏面前说:“亲家,你看在两家以前的交情的份儿上!你看在李春生是月娘男人的份儿上,让他嫂子救救他吧!只要你救了春生,以后月娘我当娘娘一样供着,绝对不敢对她丝毫怠慢,求求你,我们李家两代单传,要是春生没了,我们李家就绝后了啊!”
庄蕾一把拉住张氏,张氏退后两步,李家婆子变了脸,对庄蕾说:“他嫂子,求求你!你救救他,救了他,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啊!”
庄蕾被眼前这个老婆子的无耻给惊到了。寿安堂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庄娘子因为两家的仇怨,所以不肯给那个花柳病的前妹夫治。吴郎中打探到了花柳病的配方,治好了这个前妹夫,这个事情早就传地沸沸扬扬,而且弄得陈皮脱销。
围观地人群现在看见了,这个老婆子就是庄蕾那个患花柳的前妹夫的亲娘。所以那个花柳没有被治好?
只见她方才还是一副泼妇骂街,此刻却是哭地实在可怜。这变脸的本事,天底下有几人能比?
她跪在张氏面前:“亲家,我的好亲家!咱们俩家前村后宅,两个孩子从小定亲,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我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春生不能死啊!”
月娘从里面冲出来,指着李家婆子说:“你怎么有脸说这样的话?我爹,我哥是怎么死的?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有的,你忘记了吗?”
庄蕾这个时候过去拖住月娘说:“月娘,你进去,你和娘都进去。”
李家婆子哭着说:“你要是今天不救我家六郎,我就一头碰死在你们门前!我也不活了!”说着一边拍腿一边哭。
庄蕾啐了一口,这一招都是她玩剩下的,也好意思来?
不过这次要变幻策略,她一个老婆子再不讲理,这路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是明白人。
庄蕾长叹了一声:“你撞死也没法子救你儿子了,时机已经错过了。花柳这个病,寿安堂的青橘饮,也不过能治疗花柳的一期和二期,运气好三期能够赌一赌。你们上次来,我就说能给你儿子治,是你嫌贵不舍得治,去找了个郎中,吃了假药。这次再发出来,是神仙也难救了!我是郎中,不是神仙,你让我怎么救他?你自己把他最后的机会都耽误了,还闹得满天世界都认为是橘子皮能治花柳?谁跟你说的?橘子皮只能开胃消食,止咳化痰。”
李家婆子脸上带着鼻涕眼泪,收了声,庄蕾看着她脸上红了再白,白了再红,而且一阵阵地抽搐,听她问:“你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真话,你从来都不信。你们家有正路不走,总是要走邪路?这真是穷途末路了。李春生的病,上次已经病在骨子里了。我跟你说是跟阎王抢命,没用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抢了。你不该走歪路的,你知不知道,断送他最后机会的就是你自己,为了省那几个钱,最后害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你要是想要再试试,可以去淮州的广绩堂碰碰运气!”庄蕾一脸地无奈说道。
李家婆子之前有过小中风,但是没有及时治疗,今天又受了大刺激,脸上抽搐。这是中风的先兆。焦虑和奔波之下,会促使她的中风发作。庄蕾介绍了广绩堂,救不了李春生的命,但是可能会要了眼前这个婆子的命。
上次他们来看病,没有几个人看见,说庄蕾不肯治,也是李家和吴郎中说出去的,这一刻大家听下来,原来是人家肯治,是他们自己要省钱,所以没有治。
“那广绩堂能治吗?”这话问出了多少看客的心声?
“名声在那里。碰碰运气吧!”庄蕾回答。
李家婆子,站了起来,问:“是我害了他?”
“你自己想,你要是一门心思给他治病,不去想什么歪门邪路。这病已经好了七八成了,你舍不得那几个钱,现在……”庄蕾摇了摇头给她加强这个概念。
她还指着刘屠子:“我要给他去复诊了,你走吧!你家李春生,我们肯定是救不了的。”这就是对照组啊!围观的人看,一个家属在那里绝望痛哭,一个已经快好了。
她走到寿安堂门口,见看客这么多,她站在那里沉着脸说:“今日我在这里再说一遍,橘子皮对花柳,对痈疽,根本不会有效果。青橘饮不是橘子皮做的!病情真的耽误了,大罗金仙也是救不了的。他们家那个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不要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