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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坏掉就丢掉，他们也太可怜了。」男孩抱起那个眼睛掉了一颗的小熊娃娃笑得灿烂，仿佛这是世界独一无二的宝贝。

这时电子门滴滴两声，是苏荷离开了。屋子里悄无人音，只剩他了。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成岚有些发懵，过了几秒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不是老嫌那两人在他面前斗嘴让他耳根不得清静吗，现在世界安静了，你又不甘寂寞了？

像是要强迫自己释怀这无处宣泄的烦躁，他故意呵呵笑了两声，可回荡在空荡厨房的，却是凄凉的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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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深夜，魏之庭都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忧，便传了讯息询问简希孟，得到的回复是孩子去学校跟指导老师商讨作品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子呀。

听到这个回复，成岚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顿了一秒，忽然意识到自己活像查勤的黏人女友，脸霎时烧红，连忙将手机扔到沙发，仿佛亟欲扔掉什么不堪的念头。

当晚他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医生给他的安眠药剂量肯定足够，但他却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楞神好久，久到他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无数的声音跟混乱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交织缠绕，包括魏之庭可怜的哭声跟哀求。

──「叔叔，我爱你。」

──「叔叔，你不能忘记我，否则我会像兔子一样，因为寂寞死掉哦。」

──「成岚，说你爱我……」

男孩因饱含情欲而显得嘶哑的嗓音、粗哑的喘息、还有鼻间拔高的呻吟，荒谬却又真实不过的呢喃把成岚撩拨得浑身发热，理智告诉他应该要抗拒的，但身子却鬼使神差地动作……他勾住男孩的脖子，将对方拉入怀中。

──我爱你。

他被一声饱含爱意的呢喃给吓醒了，惊慌地从床上坐起，愣神的看着四周。空无一人，才意识到那真实不过的声音是从他喉间发出来的！

──妈的，成岚你有毛病是不是？！

为了平复慌乱的心情，成岚用力甩了自己两耳光，清脆的巴掌声跟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思绪瞬间对焦，可又惊恐无比……梦里的感觉太真实了，仿佛他真的跟魏之庭曾经耳鬓厮磨……

他现下心绪无比混乱，连搁在被面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他紧紧攥拳，却连拳头都以肉眼可辨的状态抖着，只能咬牙下床去厨房喝点水。

他粗鲁地推开房门，擡眸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团黑影，因为没有开灯，只看到一团模糊，吓得他倒抽口气。

他连忙摸索开关，客厅霎时一亮，是魏之庭。

只见男孩一袭黑衣，脸色惨白如纸，耷拉在额前的浏海看上去有些湿意，正蜷缩在沙发上闷不吭声，可茶几上却摆满成岚的药物，一字排开数量十分壮观。

「傻子，大半夜不睡觉，坐在乌漆嘛黑的客厅干甚么？」成岚摀着突突狂跳的心脏没好气地嘟哝，赶忙上前将自己的药包收起来。

不曾真正拥有

「叔叔，对不起。」男孩突然闷声说道。

「什么？」

「……对不起……」

——你好端端的道什么歉？

成岚是真的很迷惑，突见男孩的眼睛涌泪，珍珠似的泪滑落脸庞，让他霎时哑口无言。

「为了压下抑制剂的副作用，镇定剂、止痛药、胃药……怎么这么多药……」魏之庭泪眼婆娑，泪目驻足在他手上那些大包小包，双唇抖个不停，「……对不起，都是小庭任性，叔叔才吃了这么多伤身的药……是我不好，对不起……」

魏之庭可怜的道歉，突然将脸埋进膝盖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嚎哭让成岚有些错愕，同时心如刀割。

「你、你怎么搞的……」他哑声问道，不知为何眼眶也涌泪了。

除了多年来的照护习惯让他见不得男孩痛苦，更急切地想知道，困扰他多时的旖旎梦境究竟是真是假，可犹豫许久，他还是问不出口。

──他向来循规蹈矩，梦里那个逾越分寸又极其欢愉的春梦，着实超乎他的理解，他嘴唇开开合合，最终还是没能吐出半个字，只是站在男孩身前，愣怔地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陷入了沉默的深渊。

魏之庭哭了好久好久，久到成岚都在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水做的，几经百转千回，终于鼓起勇气，正当他要伸手摸上男孩抖颤的肩膀时，魏之庭猛然擡头抹抹眼泪，随即讪讪一笑。

「……叔叔，抱歉，我不会再哭了。」男孩扯着苦涩的微笑，随手用衣袖抹抹满脸鼻涕，随即起身走到书房。

「小庭。」

成岚艰涩地开口，但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卡哒」一声上了锁，只剩他的手尴尬地僵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