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不止是锁链。
楔子的另一段是栓在Bill十指上的,他一直在利用自己做那个固定的木桩。现在猎物自己挣脱了束缚,而木桩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在锁链断裂的刹那,那些没有来得及撤去的力量尽数返还。指间的锁链在收紧的刹那又松开。
和那些金属一起叮叮当当落在地上的,是骨和血。
Pacifica用手掩住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恶魔的双手光秃秃的,真正意义上的光秃秃。没有戒指,没有指甲,因为连手指都没用。原本是手指的地方被血洞掩盖,骨渣和肉沫顺着鲜血外流。
那些没有来得及消去的力量,将Bill十指绞的粉碎。
而金发恶魔却轻轻扯了扯嘴角,他又一次露出那种轻浮又讨人厌的微笑。他的右眼巩膜慢慢爬上黑色。
下一秒,蝾螈就被庞然大物撞翻。那东西走路是如此跌跌撞撞,一点规律不讲,但那东西就是蛮不讲理地横冲直撞,然后将注意力全在Bill身上的全知全能之神撞飞!Dipper落地的瞬间冰面炸裂,碎裂的冰晶慢慢悬浮在空中,接着它们变换角度,动作整齐划一的堪比女王仪仗队。
男孩没有抬头,他连多余的动作都没做,头颅依旧垂着。
而那些冰晶却得到了命令,那是他的千军万马,为了它们的将军蓄势待发。它们骑乘无形的战马,它们咆哮,它们怒吼,它们行动时候号角也跟着吹响!他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行过之处连空气硬的要把人割裂,它们誓要将蝾螈钉死在星空和冰雪之上!
前锋军倒下了还有中锋,中锋倒下了还有后续部队。它们踏着先人的尸体,轰轰烈烈砸碎屏障。尖端砸进血肉,后续却继续撞击,千军万马穿透钢铁般的皮肤,没有给蝾螈一点喘息的余地。先行者被后继者推动着钻透AXOLOTL的骨和肉,蝾螈挣扎着咆哮,却只能被密密麻麻的碎冰封死。这本是非常悲壮的场景,被囚禁的神明满是不甘,它被逼近末路,应有与之相配的谢幕。可军队却不会让它嘶吼出声,战争从来不是个人的表演秀;它们击向AXOLOTL,那么狂风暴雨,那么密不透风;又那么迫不及待,将恶贯满盈的神明掩埋!
比黑暗还要深邃的双翼在男孩背后摊开,从没有人见过那么宽阔的翅膀。那是忒休斯之船的帆,是尼德霍格的翼。
而他抬头的时候,有两束幽火在瞳孔深处点燃。
他所到之处,死亡必会降临。
Dipper推动手电筒开关,让翅膀变回原样。
「我不得不说这么做很容易让人失去平衡。」
【但你不得不承认很好用。】
「见鬼,我们离得这么近你就不能用嘴巴说话吗?」
「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和我在意识里交流了。」
「习惯是一回事,喜欢是另一回事。还有,」Dipper顿了顿,巩膜颜色各异的眼睛里满是嫌恶,「你能不能不要想蝾螈的一百种做法了?拜托你想想,我现在有一半意识在你体内,你也有一半在我脑子里。」
「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开口说话,你这进化不完全的小东西。」
「Shutup。」
Bill耸耸肩膀,他的手指慢慢从断裂处长出来。先是白骨,再是肌腱,血肉藤蔓一样缠绕在白骨上。这着实是让人恶心的画面,自愈从来都不像动画里那样,特效闪过就是一片光滑的皮肤。自愈远比受伤要恶心。
他试着伸展手指,Dipper就像他的镜像一样,也跟着做这个动作。
「还不错。」Bill十分满意。
Dipper回以白眼。
那边突然传来剥落声,AXOLOTL正在挣扎着将自己从冰山下解放。蝾螈的防护魔法早就被Stanford打的七零八落,它的状况看起来十分凄惨,粉白的身体被冰刺穿透,那只冰做的前肢干脆直接和冰山融为一体。它挣扎的时候前肢被生生撕裂,连带一大块血肉从断肢处撕下来。
AXOLOTL前所未有如此狼狈。
「啊,啊,我明白了,」它说,血从断肢处如泉喷涌,在冰上流下一大道凝固的红色,「你们现在是『一个人』。」
恶魔一起转头看向它,动作统一的让人害怕。
「Bill的手指还有Dipper的骨头能那么快愈合是因为你们调动了彼此的魔力,对吧?」AXOLOTL喘着粗气,「一个人能根据需要同时使用两个人的魔力。」
「但是这是有代价的,快速愈合的同时对魔力的消耗也非常惊人……啊,我知道了。」蝾螈恍然大悟,「所以你们的速度才这么快,你们是想速战速决。你们消耗不起,不然Alcor刚刚没有必要利用缩放水晶放大翅膀。」
自己的魔力不够就去另一个人身体里取,这就是他们的恢复方法。他们的灵魂深处纠缠在一起,Alcor是Bill制作的恶魔,Bill的身体是取用的Dipper的骨与肉。Bill曾在Dipper的意识空间深处躲藏,Dipper也深入Bill的意识。他们都看过彼此最不堪的一面,也都对最痛不欲生的彼此伸出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