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把茶给他端过来了:&ldo;爸爸,茶。&rdo;何司令一愣:&ldo;你叫我什么?&rdo;小顺瞧着似乎是有点脸红:&ldo;您昨晚让我这么叫的。&rdo;何司令心里登时就是一惊:&ldo;我?怎么回事?&rdo;小顺低头答道:&ldo;您昨晚回来,说小姐没了,让我给您做儿子。&rdo;何司令回忆了半晌,还是没有印象。不过他相信小顺不能说这个谎‐‐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沉吟了片刻,何司令问他:&ldo;那你愿意做我的儿子么‐‐说实话。&rdo;小顺点点头,蚊子哼似的答道:&ldo;愿意。&rdo;何司令见他愿意,自己倒没主意了。他比小顺才大了九岁,让个十八岁的小伙子认自己做爹……这叫什么事儿呢?况且自己就是要认儿子,也犯不上去认小顺‐‐这孩子好像是让自己给打坏了脑子,终日不哭不笑的,像个阴沉沉的人偶,就是样子好,其实不大讨人喜欢。至于其它方面,也未见得有什么出众之处,根本就不配做他何宝廷的儿子!可是那&ldo;爸爸&rdo;二字都喊出来了,还能让人家收回去么?当然了,也是可以收回去的,不过……何司令虽然在外界有着一个&ldo;墙头草&rdo;的美名,可他自认为不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尤其是对待下边人,那吐口唾沫都是个钉子!喝了小顺递过来的那杯浓茶,何司令硬着头皮说服自己:&ldo;认就认了吧!自己身边也的确就剩下小顺这一个亲近人了!他都不在乎我只比他大九岁,我还怕什么!这孩子,说他呆,兴许是让我吓的‐‐我这是矫枉过正了,也怪不得他。往后可不能再打他了,我的儿子怎能是这么个避猫鼠的德行?重新的教育教育,把他放在台面上锻炼锻炼,兴许也是块好材料!&rdo;何司令硬着头皮,认下了小顺这个儿子‐‐不是干儿子,就是儿子!小顺跪下来给他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就若无其事的继续服侍他穿衣洗漱。何司令的内心斗争着,多少还是觉着有些不应该。一时吃过早饭,他把小顺叫到书房去,在桌面上摊开一张白纸,用毛笔蘸了蓝墨水写下&ldo;何承礼&rdo;三个字,然后向小顺解释道:&ldo;按照何家家谱,我的下一代是承字辈。你既然成了我的儿子,总让别人喊着小顺也不大体面,以后你就用这个名字吧!&rdo;小顺望着那三个字,点头答应道:&ldo;是,爸爸。&rdo;何司令听着小顺喊自己爸爸,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别扭‐‐要是细说起来的话,也讲不出到底是别扭在哪里,反正就是直觉上觉着很不舒服。离家到营里转了一圈,何司令吹着冷风,头脑一清醒,就又后悔起来了。为今之计,一是将错就错的捏着鼻子把这儿子认下来;二是宰了小顺,双方心里也就都清静了。何司令舍不得宰了小顺。二月二那天,何司令大请客,在席中向军中众人宣布了小顺的新身份。在座诸位登时哗然起来,都觉着这个事儿非常之不妥当‐‐如果现在何司令再老个十岁二十岁的,或者小顺再年轻个十岁八岁的,那还算是差不多。冯国忠倒没说什么,就是拿眼睛不住的看小顺。小顺低头站在何司令的身后,一身副官打扮,头发脸面都收拾的很干净齐整,表情是严肃中带着点害羞,害羞中带着点得意。看够了,他转头对身边的参谋长低声道:&ldo;这家伙,死人堆里刨出来的小崽子,成了何少爷了!&rdo;参谋长把声音压的更低:&ldo;这小顺有手段呀‐‐做奴才的海了去了,有几个做成少爷的?&rdo;冯国忠冷笑着&ldo;哼&rdo;了一声:&ldo;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还小顺?小顺是你叫得的么?人家现在是&lso;何承礼&rso;了!&rdo;若是一般人家的老太爷认了义子,大概旁人都要上前恭维玩笑两句的。不过何司令是显然的不甚高兴‐‐几乎就是强颜欢笑。搞得部下将官们也跟着惴惴的,连猪头肉都吃不下去了。蒙疆之北凌晨时分,何司令爬出被窝去撒了一泡尿,然后在初春的并冷空气中哆哆嗦嗦的跑回卧室,跳到床上。小顺睡的迷迷糊糊,下意识的掀开被子让他躺进来,然后顺手就把他搂进怀里。此时窗外天光微明,风声呼号而过,朦胧中就给人以春寒料峭的感觉。何司令的睡意已经失了大半,不过被小顺这样紧而稳妥的贴身抱住,那感觉还是很慵懒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