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坦端着一小碗加了何首乌汁的滚热米粥,用个勺子一边搅动一边吹着。看一眼米粥看一眼何司令,他觉着十分的轻松惬意,以至于连他的结巴症状都好转了许多。&ldo;凉了。&rdo;他把小碗放在面前的红木矮几上。何司令拖着那条伤腿,疲惫不堪的走到沙发前坐下,端起那碗粥三口两口的喝光了。阿拉坦坐在他旁边,此刻就伸手去摸他鬓角处的头发:&ldo;黑、黑、黑了么?&rdo;何司令因为两鬓斑白,所以索性将头发剃的极短,简直好像个喇嘛一般。阿拉坦的关怀令他很不耐烦的一歪脑袋:&ldo;我怎么知道?&rdo;阿拉坦讪讪的收回了手:&ldo;哈、哈喇嘛给的方子,吃上一、一个月才能看出来。&rdo;说曹操曹操就到。阿拉坦话音刚落下,外面的听差就跑进来禀报,说是哈喇嘛来了。哈丹巴特尔来张家口已经有一阵子了,自从见到何司令后,就和阿拉坦一起用心的研究起他那几根白头发来。阿拉坦是无所事事,哈丹巴特尔是兴趣至上,两人凑在一起,把何司令都给研究的不好意思了。见了何司令,哈丹巴特尔也是一手按着他的脑袋,将那片白头发仔细的观察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ldo;这个方子没效果呀!&rdo;何司令不好对着哈丹巴特尔发火,只好勉强客气道:&ldo;哈喇嘛,你坐。&rdo;哈丹巴特尔就挨着何司令坐下了,一手托着下巴,扭头继续审视何司令的脑袋。何司令被哈丹巴特尔和阿拉坦夹在中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后来就奋然而起,绕过矮几走到空地上继续踱起步来。哈丹巴特尔是绝不会和阿拉坦聊天的,所以此刻就接了佣人端上来的咖啡,边喝边对何司令道:&ldo;何司令‐‐&rdo;何司令一摆手:&ldo;哈喇嘛,你叫我极卿就是。&rdo;哈丹巴特尔风度翩翩的一点头:&ldo;极卿,我这一趟来是替小佛爷给你送请柬的。小佛爷今晚在老地方大请客,来的都是好朋友。&rdo;说到这里他转头对着阿拉坦一点头:&ldo;王爷是小佛爷的哥哥,小佛爷就不给你另送帖子了。&rdo;阿拉坦摇摇头:&ldo;我……不……不……去!&rdo;哈丹巴特尔一笑,不再多说。起身走到何司令面前,他笑道:&ldo;我要走了。何首乌是没有用处的,看来这个方子可以停了。&rdo;何司令想了想,答道:&ldo;不用停,挺好吃的。&rdo;哈丹巴特尔又是一笑,告辞离去了。何司令气喘吁吁的在地上走了两圈,忽然瞥见阿拉坦在对着自己傻兮兮的微笑,就用手杖指了他道:&ldo;笑什么笑?你那老婆马上就要从天津过来了!&rdo;阿拉坦果然立刻就不笑了!当晚,何司令准时去参加了小佛爷举行的晚宴。这小佛爷说起来,就是阿拉坦的亲弟弟,因幼时被认证为锡盟大宝庙的活佛,所以不在王府内长大,同阿拉坦的感情也很是生疏。又因他是个王爷的出身,所以成了活佛之后,众人便公称他为小佛爷。小佛爷今年刚二十出头,面貌与阿拉坦雷同,性子却活泼,自从随着德王来到张家口后,便独自居住在一所豪华公馆之内,终日游玩嬉戏,交游极广。蒙政府内派别林立,明争暗斗十分激烈。因何司令是三上师团护送过来的,所以一般人都把他划为亲日派;又因他与德王的关系也不错,所以也有人认为他是亲德派。而依照何司令的本心,他是宁愿亲德也不愿亲日的,故而他便通过哈丹巴特尔认识了小佛爷,又通过小佛爷和本地的蒙古王公们拉起关系来。宴会之上,小佛爷身穿僧袍,手端洋酒,谈笑风生。见了何司令后,就起身抬手在他手臂上一拍:&ldo;极卿,我本不想让你来的,你的腿不方便。可是后来一想,咱们也是五六天没见了,要真是不请你来,就算你不挑我的理,我还想你想的很呢!&rdo;然后又拉了身边的椅子道:&ldo;你过来坐!&rdo;何司令的头脑跟不上小佛爷的寒暄速度,所以只好笑笑坐下了。小佛爷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同时环顾桌上,忽然又声音清脆的笑道:&ldo;嘿呀!松王怎么还没到?&rdo;一个长袍马褂打扮的王公操着北平官话答道:&ldo;路上呢吧!&rdo;小佛爷在和司令的肩膀上按了按,也坐下来了:&ldo;这老人家的腿脚就是慢!不等他他还挑理!怎么着好呢?&rdo;说完不等人回答,他又转向何司令:&ldo;极卿,你现在是个闲人,我问你,你近来有没有意思去北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