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何司令身边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吴司令,见状就伸手将蒙在何司令头上的大氅给掀了下来:&ldo;小老弟,醒醒吧!&rdo;何司令哼唧一声,懒洋洋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目光呆滞的环顾四周,又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过了半晌,他反应了过来,一张脸开始渐渐泛红。转向首席的冈村,他很惭愧的咕哝了一声:&ldo;很抱歉,失礼了。&rdo;冈村本也不认识他,就记住了他那个喇嘛发型。只是这人先是在走廊中莫名其妙下跪,起身后又出言不逊,此刻在会议室中又蒙头大睡,实在是让人不能对他生出好印象来。会议内容倒是无甚新奇,只是冈村问与会众人目前有什么困难。结果会议室内的诸位一起从怀里掏出事先开出来的单子,要求补充经费和军械。冈村见这些人如此不客气,便很不耐烦的答道:&ldo;知道了,请把单子留下来,研究之后再来通知诸位!&rdo;众人听了,也就起身,将那单子纷纷的送到了冈村面前。何司令没想到在这会议上还可以要东西,心中就怪小仓原事先不告诉自己,此刻想要现开单子,因无纸笔,所以也不能够了,只得眼睁睁的望着旁人忙碌。冈村检点单子,忽见几乎所有人都离座了,只有那个喇嘛脑袋坐着不动,就问他道:&ldo;你没有什么要求吗?&rdo;何司令想了想,硬着头皮答道:&ldo;蒙古军的困难,可以由驻蒙军来解决。&rdo;冈村点点头,不理他了。会议进行到最后,冈村又命副官给每人分发了一张华北联合准备银行的十万元支票,算是会议的招待费,让众人拿回去零花。何司令接了支票,出乎意料,睡眼朦胧的就微笑起来。此时那冈村正用目光扫视全场,一眼便瞧见喇嘛脑袋对着支票美的不行,就不禁一撇嘴,心中十分不以为然。各族汉奸欢聚一堂的大会到此结束。冈村离了会议室后,当即找到小仓原,质问他怎么找了这么个糊里糊涂的人来出任警备大队的司令官,小仓原不明就里,还在为何司令辩解。冈村见自己同小仓原说不清楚,就又转而去同其他军中高层沟通,结果过不了几天,司令部内的高级军官们虽然不认识何司令其人,可是都晓得了他那喇嘛脑袋的外号。何司令开了个会,得了十万块钱和一个不甚好听的外号,回家了。他只看到了钱,对于冈村在背后称自己为喇嘛脑袋一事倒是一无所知,所以一路上心情还是很好的。到家之后,他将那钱给了哈丹巴特尔一万,乌日更达赖三万;因日本人一直不肯给他拨饷,所以他又拿出两万给蒙古旅添置了开春后所需的单衣;余下的四万,自然就被他收入囊中了。如此又过了一段太平岁月,也就到了清明时节四月天。阿拉坦因无房产,所以依旧留在何宅,摆明了是不打算离开。何司令早已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位王爷管家,所以也不觉得碍眼。至于哈丹巴特尔,已经在无形中成了他的秘书兼参谋,又是个无家的喇嘛,自然是更走不得了。而乌日更达赖已经带着骑兵旅驻扎进了张家口郊外,平素想要见面也是容易的很。何司令身边的几个近人这回是真近了,故而他也觉着十分的心安。德王现在不大找他,小仓原对他也没什么意见,他很安闲的过着日子,除了往事不堪回首兼政府不给他拨军饷之外,倒也再没有什么旁的心事了。这日阳光明媚,他在大院内靠着一棵树站了,正默然无语的晒太阳。那树木是新生嫩芽不久的,远看有点杨柳如雾的感觉,近看则是稀疏枝条鹅黄嫩绿,不甚美观。阿拉坦撩了袍子蹲在一边,正用一根小木棍捅蚂蚁洞,旁边站着两个从天津跑过来投奔他的家奴,其中一人端着一盘子温茶点心湿毛巾,以便随时供王爷食用或使用;另一人则手持一把合拢着的大阳伞,准备等太阳再高一些时,撑开为王爷遮阳。阿拉坦玩的聚精会神,忽见一只蜜蜂飞到了何司令的裤脚之上,就伸手一拍,赶走蜜蜂,顺便把正在神游天外的何司令给吓了一跳:&ldo;干什么?&rdo;&ldo;蜂……蜂……&rdo;何司令懒洋洋的说道:&ldo;明明是你在拍我,还说是风?这个天气哪里有风?&rdo;阿拉坦还要分辩,忽然门房内的听差跑进来,大声喊道:&ldo;回事!松王府大格格来啦!&rdo;阿拉坦听闻此言,&ldo;腾&rdo;的站起来,扭头就跑了。原来这松王府大格格不是旁人,就是刚刚同阿拉坦私下协议离婚的阿王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