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三娘子挑了一下浓睫,看向花榭外的公子,笑道,“办法,还是有的。”
虽然车三娘子未与霜莳提到有何办法,但至少安了她的心。与车三娘子告辞,那位清贵公子也随她一道出了花榭。
公子有雅致,喝了一个多时辰的茶,连衣袍都染上了茶香之气。可霜莳本能察觉不好,隔着一段距离慢慢走着,行至金银行门口,依旧被那位公子拦下。
“李家的姑娘,听说有一位许给了太子殿下。可是你?”
公子的声音轻飘,霜莳紧紧蜷起手指,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话时,忽然瞧见马车旁站着面无表情,眼神跟淬了火一样的封垏。
霜莳轻喘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朝着封垏一展笑颜,挥手道:“表叔,我在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某疯狗:无事朝我笑,非奸必盗。
第十七章
封垏面上冷,眸中寒光潋滟,快要进暑的天儿里,他比头顶乌云翻滚的煞黑浓云更令人想避而远之。若没有身旁那位让她更为不安的公子,霜莳此时恨不得逃之夭夭,可两厢对比之下,霜莳还是选择投靠封垏。
毕竟封垏手上的刀光寒,刀起刀落,不至于疼得太明显。
霜莳招完手,也不管封垏寒浸浸的表情,迈着小步跑向他。仰着小脸,甚是夸张道:“我以为表叔不想来接我呢,原来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早知道如此,我就早点出来了,还劳烦您这在等这么久。”
封垏嗤了一声,寒光扫过她,低声道:“滚进去,一会儿再收拾你。”
霜莳只感觉浑身一凉,想也没想,手脚并用一股脑钻上了马车。
见她乖觉,封垏这才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位清贵公子,远远地拱了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那公子笑了笑,眸影轻飘飘的,脸庞在落日下显得异常白净透亮,虚虚抬了手,清风朗月一般。待封垏走得近些,公子才闲适地开了口:“难得在街市上碰到你,孤还以为看错了。”
封垏淡笑:“论起难得,还是太子殿下出宫更少见。今日官家还曾叮嘱太子太傅多用心教导殿下,此时却在这富贵窝让臣碰见了。想来,是太子殿下虚心请教,竟不辞辛苦地跑到母舅府邸来了。”
这位清贵公子便是祯明帝与圣人之子刘景初,也是当今大坤储君,东宫之主。封垏很少与太子交锋,因太子受李继山一派鼎立拥趸,算是官场上的对手。不过,只要官家不曾表态,封垏便没有可指摘的闲心。
不过此时却不同,封垏亲眼瞧见太子与霜莳同行,也目睹了太子与霜莳窃窃私语,虽然距离远听不见说什么,从霜莳夸张的表情上却能参悟出一丝诡异。
他原本就怀疑霜莳的身份不明,如今看来,倒像是被人刻意安排至李家。原因不难猜测,前有圣人将婢女下嫁至李家,后有李游萤即将入嫁东宫,此时再安排一个霜莳,以后若想拿捏李家便方便许多。
只是霜莳,娇娇柔柔一姑娘,说几句重话便泪眶,可真不算棋中妙招。
太子不知封垏心里所想,只是笑笑:“金银行有一道茶汤甚为清甜,某只是一时贪嘴,让封统领见笑了。”
“既然如此,”封垏笑着点头,“那就不叨扰了,告辞。”
霜莳趴在马车窗旁,一直小心翼翼地掀帘偷看。瞧见封垏跨步走近,忙正襟危坐。
封垏瞧见帘子微动,不悦道:“下来。”
霜莳挑开帘朝封垏笑了笑,一张小脸满是讨好。正欲和金雀一道爬下马车时,却被封垏一把推了进去。马车本就窄小,霜莳半边身子撞到车壁,手忙脚乱刚想坐稳,封垏的身形便逼近,将霜莳围困在马车一角。
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松香味,伴着脖颈上的清冷袭来。
霜莳不知封垏为何如此,睁着一双小鹿眼惊恐道:“表叔?”
“我可不敢当你表叔。”封垏的嗓音孤寒,“说,太子让你进李家,到底打了什么算盘?”
刀锋离得近,稍有不慎,霜莳便会成为刀下亡魂。霜莳有些懵,一时没反应过来,封垏的力道便加大,将霜莳驱至角落里,一点退路都没有。
霜莳努力平稳住气息,却感觉每呼吸一下,威胁更近一些:“让我进李家的是韩家祖母,让我住进李家的是李家祖母,我一个连家人都嫌弃的女子,与太子有何牵连?”
“少在我面前装傻,方才你与太子同行,当我眼瞎?”封垏贴近霜莳,紧盯着她紧抿的双唇,嗤地一笑,“事到如今还糊弄人,是真不怕死,还是觉得单靠你这伶俐的嘴皮能再度蒙混过关?”
霜莳这才恍然,难怪觉得那眼神甚是熟悉,原来是承袭了祯明帝的血脉,才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本来以为是位清风霁月的贵公子,可是安上这个身份后,再俊朗无暇的外表也让人避而远之,何来的盘算之说。
霜莳也不避讳,直言道:“表叔误会了,今日得闲来金银行,本是来寻母亲旧友叙旧。我初来汴京,便一直在寻这位姨母,今日算是如愿以偿。您若不说,我连他是太子都不知,何来的被他指使。您若是不信,大可随我去验个真伪,若有半点蒙骗之意,不用您动手,我亲自将脖颈奉上。”
封垏不信她这花言巧语,只问:“既如此,方才太子与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