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原因,这一片望不到头的甘蔗林始终没有人来收割,秋末甘蔗最甜的时候常有人偷砍几根吃,但更多的还是一根根站在原地继续等待收成,等过冬季,春天,迎来了初夏,它们干了水分,不再甘甜可口。甘蔗林里浸透了枯萎萧素的空气,而泥地上新草蓬勃湿润的气味却那么矛盾又清晰。杨小空抱着安静下来的白左寒,却不再打算给魏师兄打电话求救。后半夜。乌云密布,有细微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细雨抚上脸庞,杨小空侧身撑在白左寒身上挡住细雨,身边的甘蔗围起一个窄小的天空,寻不到星星,透不出一丝月光。白左寒闹得累了,把脸埋在杨小空的肩窝里,杨小空听到他在呢喃:「没意思……」杨小空抬起手,犹豫了片刻,顺着白左寒柔软的头发摸了摸。白左寒说:「做人真没意思……」杨小空心底微微刺痛,柔声问:「白教授,下雨了,我们回车里好不好?」白左寒不安稳地蹭动着换个舒服的姿势,吻吻杨小空的下巴,他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再也不拖累你了,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杨小空紧了紧手臂,不再说话了。清晨,白左寒被鸟叫声吵醒了,爬起来坐在甘蔗地里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与现代接轨的事物,虽说每次他酒醉后醒来的地方都不可思自议,但这是最玄幻的一次!把凌乱的衣服收拾清楚,推醒身边的睡美人,白教授一脸严肃:「我们穿越了!」杨小空揉揉眼睛,还没说话脸先红:「白教授,前面半公里就是工瓷坊了,你还醉着吗?」「我……」白左寒说了一个「我」字,卡壳住了,自己醉酒后什么洋相都出,魏南河还拍过dv给他看,希望他引以为戒。杨小空垂下眼帘,手往左边一指:「白教授,你的咪咪虎在那里。」白左寒脸上挂不住了,站起来绕过一片甘蔗林,看到他的咪咪虎车门大敞地蹲在一滩东倒西歪的甘蔗中。前后左右查看一番,发现咪咪虎没有什么大伤,白左寒朝杨小空喊:「快走!有人来就麻烦了!」杨小空埋头在甘蔗地里寻找他的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白左寒不耐烦:「手机干嘛到处乱丢?」杨小空直起腰盯着白左寒。白左寒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丢的。」杨小空平静地说:「就是你丢的。」「胡说!」白左寒心虚地狡辩,「我干嘛丢你手机?」杨小空正欲随便编个借口解释,以免让双方尴尬,转念一想:别的方面吃点亏没什么,这方面自己可千万不能作冤大头!要是昨晚的事一点儿都不让白左寒知道,今后两个人就又是不温不火的师生关系了,于是实话实说:「你要我亲你,我不亲,你就把我手机丢了。」白左寒张大嘴,哑了。「清算单。」柏为屿朝杨小空伸手,所有项目要凭那张清算单接收。杨小空把口袋都掏出来,抬起一双无辜的眼睛,嗫嚅:「不见了。」柏为屿掐住他的脖子摇晃:「师弟!你整我!」「柏、柏师兄,我真的……」杨小空解释了一半,恍然大悟:「我知道在哪了!」「在哪?」昨晚和钞票一起塞给那个猫男了!杨小空一阵眩晕,吐气困难:「为屿……我给你弄丢了……」柏为屿晴天霹雳状,撒下杨小空,兰花指:「你骗人!」杨小空把他翘起来的小拇指按回去,苦笑:「真的。不就是一张清单嘛,又不是支票,你打电话给杜老板,让他给你再签一张不就行了?」柏为屿抽出几张面纸擤鼻涕,擤完把鼻涕纸揉成一团恶狠狠地砸向杨小空:「尽给我惹麻烦!」低头拨通杜佑山的电话,「喂喂,杜老板你好,我是柏为屿,那张清算单被小空弄丢了,对对,这小子挺糊涂。您再签一张给我,不然工人们没单不好交接……呃?啊?」杨小空下意识后退一步,「怎么了?」柏为屿挂掉电话,目光很是矛盾:「他说,请你去找他拿,今晚,老时间,老地方。」杨小空惊惶了片刻,反倒微笑起来:「好,我去找他。」柏为屿拉住他,「你是不是不想去?」「不想去。」杨小空说完,顿了顿,加重语气:「非常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