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石阶,尹杰刻意放缓脚步,看着前方巍峨宫门,缓缓开口:“今上不追究国公府,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上想要除去国公府,尹杰不是不知道,今上虽已下旨为孟元和尹洛依赐婚,但难保还存着除去国公府的心思。
贺兰卫和孟元交好,孟元又是国公府未来的姑爷,刑部中能办事的不止一个贺兰卫,可今上最终把这事交给贺兰卫去查,摆明了是要袒护国公府。
收到尹洛依的信,就是第一时间进宫,尹杰也并没有多少把握,孟元一番言语,竟把帝王心思猜的一字不漏。
踩在青石板铺的宫道上,两侧燃着宫灯,四下无人,光线略有些暗淡,孟元逐渐停下脚步。
因着对方是自家未来岳丈而忍住了口中讽刺之语,十分恭敬的解释说:“因为他是一个帝王。”
帝王,手握生杀大权,执掌天下至高无上的权柄。所以,理所当然的自负。
尹杰慌忙进宫请罪,怕国公府被牵连,而后孟元扯出尹洛依害怕,让他“照应”的幌子,无一不在彰显国公府的惧意。
可按照常理来说,但凡私收贿赂和倒卖军粮这等大事,没有哪个会心大的不把证据抹干尽再回京。
毕竟,山高皇帝远,多年之后就是有些残存的痕迹,也早就不可查了。
“原来如此,我入朝为官多年,现下却不如你看的透彻,真的是老咯!”尹杰呼出一口气,轻轻笑了。
孟元这一步棋走的很险,很刁钻,大部分得益于对今上心思的把控。
不过,孟元却说:“尹相还未看到我和阿洛成亲,怎么会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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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国公府二爷京城副总督尹超,在西南任职期间私收贿银、倒卖军粮”一事传遍大街小巷。
更有甚者,把尹洛依与孟元的婚事拿来说事,一日的功夫不到,国公府由高不可攀的云间跌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尹洛依坐在家中,听闻坊间流言,再一联想昨夜孟元与尹杰一道进宫之事,回过神来,心中忧虑瞬间去了大半,跟着给自个儿斟了一杯茶,浅酌了一口。
容儿看尹洛依喝完一杯水,反而愈发泰然自若,面上愈发焦急:“姑娘,现在外头都传疯了,说二爷以权谋私,甚至还说姑娘你不堪匹配安王,真是气死我了!”
尹洛依拿起一个干净杯子,倒了一杯水,推到容儿手边,以眼神示意容儿喝水,捏着茶盏不疾不徐地说:“喝口水歇歇,有什么好气的,你看你家姑娘我都不气。”
“姑娘,那也未免太淡定了些,他们说姑娘你,婢子怎能不气?”容儿捧着茶杯,一边喝一边说。
拿帕子拭了拭唇角,尹洛依眉目舒展,甚至含有笑意,望着枝头桃花,说:“有二哥哥在,他不会让国公府出事,我当然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