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联播里放着千篇一律的说辞,农民涨收,城市发展,社会经济稳健提高,神州各地形势一片大好。胡小涂“啪”的一声关了电视,省电费。一头闷进被子里,英雄为钱所困,可她不是英雄,她就是一寻常小老百姓,想过点舒心的日子而已,有这么难么?手机铃却在这时候很不应景地响起。胡小涂看清来电人,瞬间把所有怒气都转嫁到这个替罪羊身上,她抓起电话便嚷嚷,“你丫还知道来个电话啊。”苏蜜在另一头讪笑,“小糊涂……对不起嘛……那天晚上提前走了没来得及告诉你……再也不敢了……”胡小涂哼了一声,“你是光顾着跟牛郎嗨了吧?”“啊屁!说着就来气,我连牛郎半个人影都没见着,直接被廖之予拎走了。”胡小涂愣,“你家廖大人不是还在巴黎走秀么,这么快就回来监工了?”苏蜜顿了顿,立刻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语气,“丫的他见老娘好欺负,还没结婚便当煮饭洗衣婆使唤了。小糊涂我跟你说啊,男人绝对不能惯,越惯越蹬鼻子上脸。”胡小涂笑,“行了,别跟我这个三无人员穷显摆。”苏蜜叹口气,转了话锋,“哎,我问你,和牛郎玩到底是什么感觉啊?”“没感觉。”“那你们都聊什么了?”胡小涂认真地想了想,好像她跟牛郎什么都没聊过。便只好如实回答。苏蜜一惊一乍,“那你们一晚上都干嘛了?小糊涂……你不是……把初夜给了牛郎了吧?”胡小涂一口气没顺好,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她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愤懑情绪,波澜不惊道,“你当我白痴啊。”胡小涂顿时觉得,自己骂自己的感觉挺微妙,结果就变本加厉地补了句,“我又不是性饥渴,还没饥不择食到脑残眼瞎的地步。”啊呸!苏蜜在另一头听着,狐狸与生俱来的精明让她更加怀疑,便软下声音,好言相劝,“小糊涂,初夜没了就没了,没必要这么诅咒自己,啊。”胡小涂险些手抖把拿不稳手机,故作镇定道,“我没和他睡。”苏蜜侧隐隐地笑,“行了,咱俩认识多少年了,我还不清楚你?”“不是,狐狸,这事关原则性问题,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我真的没和他睡。”胡小涂说的一板一眼,义正言辞,甚至连自己都要信了这个谎言。苏蜜沉默了半分钟,突然尖叫出口,“小糊涂你丫真挫到把初夜睡给牛郎了?!”——胡小涂赶在耳膜被震破以前及时扣下手机盖,苏蜜的厉吼戛然而止。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究竟睡没睡,姑娘们说捏?小真空冲月榜异常艰辛中,您只需要5秒钟的时间,真的只要5秒哦亲~撒个花按个爪~我会更加马不停蹄地日更甚至双更滴……77、07关于相亲手机扔进床里,胡小涂接着也把自己扔进去,小脸越来越皱。不就是初夜没了么,至于这么如丧考妣么。胡小涂翻了个身,你当她不想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留给一生最爱的那个人?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除了在别人面前矢口否认,在自己心里暗自垂泪,她还能怎么办?再说,她最爱的那个人已经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跑进别人的世界里风流快活了,她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越想心越堵,恰好手机铃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来,胡小涂想都没想按下接听键就是一通乱吼,“狐狸我告诉你最后一遍,我们真,没,睡!”对方静默了很久。“狐狸?小狐狸?”胡小涂不放心地喊了两遍。没人应。胡小涂顿觉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狐狸……你倒说个话啊……不说我挂了啊。”对方终于有了动静,一声响亮的轻咳瞬间唤醒胡小涂呆滞的思绪,她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手机,下一瞬,差点失手把手机摔个粉碎。——上面分明显示着“涂女士”三个字……后来胡小涂想,其实把手机摔碎了也好,至少耳根暂时清静,至少不必像她此刻这般,抓着头皮去想该怎么跟涂女士解释。“胡小涂,你老实交代,你跟谁睡了?”涂女士一改往日的温柔政策,直接走逼供路线。“妈,你听我解释……刚刚我们单位林姐来电话,说因为我白天在办公室偷懒睡觉要罚我工资,我当然要据理力争了。”“你说的是‘我们’。”涂女士可比胡小涂精明多了。“咳……那个,是这样的……跟我一起偷懒开小差的还有同部门一小哥,我们林姐怀疑是我怂恿他堕落的,我只有连带着帮他一起洗白……就这样。”胡小涂手心的汗都密了一层,额间竟也沁出细微的水泽,睁眼说瞎话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涂女士又不放心地询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纰漏,便放过胡小涂。胡小涂刚舒口气,对方便继续,“对了小涂,最近别人又介绍了个小伙子,说是一表人才的,你什么时候去见见。”闻言,胡小涂的大脑瞬时拉响了防空警报,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只要一谈到相亲,她胡小涂就一个脑袋两个大,比受林姐的压榨还要痛苦。在来北京之前的那段日子,胡小涂的经历足可以写出一本书,名曰“胡小涂的相亲血泪史”,而直到她在涂女士的威逼利诱之下结束第十次相亲时候,胡小涂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不能就这么毁在不厌其烦的相亲上。她才二十二,花一样的年纪,却硬生生被相亲相出了老树皮一样的沧桑。她犹记得最后一次的相亲对象,是个油头粉面的猥琐男。其先是对胡小涂的名字、穿着和肤质进行一番点评,再接着推销自己,如何如何博古通今,如何如何海龟精英,如何如何伟岸威猛。到最后,这厮开始向胡小涂提出一系列要求:他的妻子,要秀外慧中,能进厨房会翻墙,婚后希望她能在家一心相夫教子,并且对他的私生活不做过多干预。胡小涂一直含笑听着,听到最后一句,她实在忍不住,拍案而起,“你不说我还没发现,我还真感谢爸妈给我起了这么个好名字,你懂个毛,做人难得糊涂,姐姐我还真就是你高攀不起的。”见对方已然傻愣愣地怔住,胡小涂再接再厉,身子更欺上几分,“知道什么是futurestrade么?知道什么是hed么?”这回猥琐男彻底败下阵来。胡小涂不炒股,但好歹跟着林嘉那么些年,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基本常识,拿来唬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怎么又想到林嘉,这阴魂不散的东西。胡小涂从屡战屡败的相亲经历里抽离回来,小脸垮下几分,略带哭腔道,“妈,不用了,真不用。”涂女士却不依不饶,“小涂,这回这个你必须见一见,听妈话。人都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小涂,你已经不小了……”涂女士又开始了一日三催的神功,胡小涂实在听不下去,只好打断,“好好好,我见还不行么?我过一阵子一定回家去见那什么‘一表人才’。”涂女士却一反常态,转了话锋,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算了”。胡小涂险些颤抖着尖叫出来。涂女士接着笑,“好了不说了,我到站了,待会儿再打给你。”胡小涂捣蒜一样地点头,却在扣下手机前听到了里面有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一个曾经响彻世界苍穹的天籁一样的声音——北京欢迎你……在胡小涂直接抑或间接地表达了想要去火车站接人的心愿之后,涂女士冲着手机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行了不用你管,我有人接。”胡小涂盯着手机出神,她妈什么时候混上在首都也有人接站的地步了?有的话怎么不早说,害她一天天活得像个孙子。胡小涂神经大条,当晚只是给涂女士发了个短信,报上自己地址,如果她愿意来跟她挤这个出租屋她不介意,若是接站的人长个眼力劲儿顺道帮她妈租个小旅馆她更开心。不是胡小涂不孝顺,而是涂女士都发话了,不用她管,那她操的什么闲心?胡小涂含恨睡去,一夜噩梦不断,早上被迫睁开眼的时候手机正在夺命连环call。窝在被窝里接起来,胡小涂当真的不耐烦,“大周末搅人懒觉是要破财的……”涂女士在电话另一头冷笑,“胡小涂,我现在在你家楼下。”胡小涂匆匆洗漱完毕后,早饭也甭想吃,抓起羽绒服套上就奔下楼,刚出门就见一辆大黑车停在门口。涂女士自里面打开车门,招呼胡小涂上车。胡小涂吞了口口水,她妈不是被人绑架了吧?或者骗进传销窝点了正准备把自己也骗进去……胡小涂犹豫着走到车跟前,见涂女士眉眼都染着笑,胡小涂弓腰往里瞄了瞄,只有驾驶座上有个司机,从后面看,笔挺西装穿得人模狗样的。“上来啊,愣着干嘛?”涂女士见胡小涂磨蹭到了车屁股后面,略带不满。胡小涂盯着那蓝白色车标以及型号瞅了半天,突然拍了拍脑门,“妈,我好像煤气忘关了,我得赶紧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