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洗完了脸,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用套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把头发高高地扎起来,坐到蒲龄的旁边。
他在裤子口袋里摸了一阵,然后把摸出来的一卷纸币塞到蒲龄的书包里。
蒲龄抬头看他。
“这月的饭钱。”宫野说。
蒲龄点了点头,继续吃自己的。
宫野是房东的养子,所有人都喊他衍哥。
据说他被房东捡到的时候,随身裹着的小被子里放了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俩字儿,顾衍。
房东没肯给他用这个名字,自己起了一个。
捡来的,野生的,就叫野。
房东死掉的老公姓宫,他就叫宫野。
宫野比蒲龄大三岁,不上学,个子很高,浑身上下最有特点的是他那一头茂盛浓密的长发。他不剪,又嫌烦,经常拿塑料皮筋随便扎起一束,高高地翘在脑后,看起来很有性格的样子。
很有性格这话是冯寒说的,不是蒲龄说的。
蒲龄刚搬到这儿的时候六年级,到现在已经认识宫野五年多。
宫野这人很懒,厨房是摆设,如果不是要睡觉上厕所的话整个屋子都可以是摆设。
蒲龄从上初中开始就每天替他带饭,外加收拾屋子,以此可以获得一定的报酬。
蒲龄把书包拿过来放在腿上,翻出宫野藏进去的一卷钱,数了数,分出一卷塞回宫野口袋里。
“干嘛?”宫野吞了口饭,斜睨着他。
“多了。”蒲龄说。
宫野想把钱还给他,蒲龄按住他的手背。
“嘶。”宫野皱眉。
蒲龄松手,看到他手背上的一片淤青。
“又打架?”蒲龄看着他。
宫野放下筷子:“你管我。”
宫野不笑的时候脸上像是罩了一层寒气,他经常不笑。
他人就和名字一样,野气,暴躁,甚至还有那么点儿残忍。
蒲龄在这儿住了五年多,五年里宫野脸上身上没带伤的日子屈指可数。
宫野有个小团体,团体成员四五个,都是些和他一样整日没事干叼烟逛马路看谁不顺眼就上去把人揍一顿的性格青年。
哦,宫野还是有事儿干的,他住这儿,给他养母收租。
“我怎么敢。”蒲龄平静地说,收好饭盒要起身。
宫野皱眉道:“你才吃一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