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湘摇了摇头,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哎,偏偏重生到这时候,若老天爷真可怜她,哪怕只早三个月……柳云湘不自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该留下这个孩子么?“对了夫人,您让奴婢打听着东院的动静,刚才老夫人出门了。”柳云湘杏眼转了一转,“我们也出门。”石桥镇望石村就在盛京郊外,坐马车一个多时辰就能到。柳云湘想,又不是天涯海角的,上辈子她怎么就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他。一辈子都蒙在鼓里,死前才知晓,活活憋屈死了。马车走到街上,不多久停了下来。“怎么不走了?”谨烟问外面的车夫。车夫回道:“文昌伯府外围了很多官兵,看热闹的百姓把路给堵住了。”柳云湘打开车帘,隔着层层百姓和官兵,她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那男人。他穿着玄色锦衣,面如冠玉,凤眼含笑,正把玩着一枝桃花,而他面前跪着一穿绯红春衫的女子,一边哭一边磕头,在求这男人放过她的家人。那女子是昌伯府的大姑娘元卿月,盛京双姝之一,才貌双绝。在各家宴会上,她常见到她,是个高傲的女子。柳云湘放下车帘,淡淡道:“调头走别的路。”看到元卿月,她想到了自己。那天晚上,她也是这么求他的。“夫人……”谨烟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有这元姑娘,严大人今晚许就不折腾您了。”夫君还活着柳云湘闭上眼睛,“今晚不去兰园了。”“万一严大人……”“他要杀谁便杀谁,我不在意了。”三个月前,太子突然被废,朝廷查到他和已故靖安侯有过私信往来,于是开始重审西北那场战事。侯府二爷谢子轩在大牢里接连被东厂和大理寺提审,在酷刑下签下一份份供状。靖安侯府上下慌了,即便靖安侯和太子并无瓜葛,可一遍一遍逼问下来,没有罪也会沾点脏。等案子到了大理寺,老夫人听闻这大理寺卿严暮爱网罗美人,便要柳云湘登门去求他。柳云湘原是不肯的,可太子定了谋逆之罪,多少朝臣受牵连诛九族。眼看要查到侯府了,柳云湘只能忍辱去了。她上了他的床,他便答应把谢二爷给摘了出来。可惹上一匹恶狼,后果便是由着他吃干抹净,直至他厌恶了她,才能得到解脱。谨烟打量着夫人,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夫人,您又不欠侯府的,要奴婢说还是早点求老夫人给您一份和离书为好。”“和离?”柳云湘摇头,他们坑了她一辈子,她不会这么简简单单放过他们的。出了城,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望石村外。柳云湘下了车,沿着山路往上走。与上一世不同,这里还没有成片的桃花林,两边多是荒草。那些桃树许是他亲手种的,用了几十年,给了那女子一个如梦似幻的桃源。过了木桥,便看到那四方院子了。相比过来时看到的那些茅草屋,这院子又大又整洁,房子也是砖瓦房,一看就是新盖的。而且,还是用她的嫁妆钱盖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却喝了她几十年的血,吃她几十年的肉。“夫人,我们怎么不进去?”柳云湘冲谨烟嘘了一声,而后拉着她躲到门外。这时一穿云锦外裳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汉子,穿着青衣短打。“三……三……三爷……”谨烟看到那男人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柳云湘示意谨烟小声点,“这就是老夫人那门穷亲戚。”“三哥儿,你在外面受苦了,还是早点回家吧。”侯府老夫人一脸心疼的看着小儿子。谢子安摇了摇头,“娘,丽娘救了我的命,如今又为我生了大胖儿子,我不能辜负她。我不回侯府了,荣华富贵,我也不稀罕,只求和丽娘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只是娘,儿子便对不住您了。”说着,谢子安要跪下,老夫人忙扶住儿子。“你是老来子,娘和你爹一贯最疼你了。罢了,你爹和两个哥哥落得这般,娘也不求你光耀门楣,只求你开心就好。”“我二哥在大牢如何了?”“柳氏求了严暮那奸佞小人,已经把你二哥给摘出来了,等再过一两个月,便能放回家。”“她倒是有几分手段。”“狐媚之人,只有勾搭男人的手段。不说她了,丽娘给咱们谢家添了孙儿,娘以后每个月会多送一百两银子来,可不能苦了你们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