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已经时隔多年,若是早就听闻她们成名的传闻,也该早早来寻,而不是在这拍卖会的当下……
拍卖会。
她眼神忽明忽暗,嘴角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拉着生烟便离开了,生怕这种非常时期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两人回屋的时候又听见过路人在谈论起那个新月饭店的姑爷彭三鞭。
生烟见明珠情绪怏怏不乐,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生怕她生病。
“我没事,只是最近有些累。”明珠犹豫了一下,低着姿态恳求,“姐姐,这段时间别离开我。”
她意有所指,生烟却没有察觉,心顿时软了,柔声说:“不会了。”
生烟昨夜没有睡好,现下感觉到倦意袭来,便铺了被子准备休息一会,明珠替她拉开窗帘,遮挡住明晃晃的日光。
犹如她从前害怕。生烟总是安抚她睡下再离开一样,她这次也坐在生烟床边,亲自守护她入睡。
直到了生烟沉沉睡去,她脸上才浮现出对未来不确定的不安彷徨,握紧了生烟的手,唯恐下一秒失去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呢喃:“姐姐,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
仿佛如此,就能永不分离。
生烟又做了那个梦。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远处的烟雨朦胧了天际,她举着一把油纸伞,急急忙忙地跨过街角的积水,但是洁白衣角仍沾上了一点泥污。
附近的屋舍里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开声响,伴随着一阵鲜香诱人的炖肉香味,生烟想起明珠最近总是抱怨天天喝白粥,生生饿瘦的说法,不禁笑了一笑,决定回去的路上买点肉菜,晚上给她加餐,也算是心疼她这些日子病了。
她的伞有些倾斜,几串冰凉雨丝飞溅到脸上,她不在意地抹了抹脸,听到前方有嘈杂的犬吠,不禁心生惊喜,向前小跑了几步。
距离他上次离开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他们虽然两情相悦,却不是非要时时刻刻与对方黏在一处,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主场,原本每天都能见面,生烟没有感觉什么,只是半个月不见,倒有些想念了。
她走过这个路口,停下了,前方就是他的宅邸,生烟想在这里远远瞧他一眼,看看这些日子他有没有憔悴。
宅邸大门前立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生烟从背影认出了他,嘴角刚刚牵起微笑,却看见他解下了身上厚重的大衣,披在那位女子身上,替她挡去阴雨风寒。
她的目光远远落在那件衣服上,嘴角笑意顿消,面无表情地往旁边走了走,隐去自己的存在,怕他们发觉。
他们说了几句话,之间距离很近,不久后男子便撑着伞,与女子一道离开了,他刻意将伞往她那里倾斜,自己反而被雨水淋湿了半个袖子,生烟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她心里有些酸涩难受,走近路直接回到家里,明珠正在灶上熬药,苦味弥漫在空气中,见她这么快就回来了,愣了一愣,问:“姐姐,你不是去见五爷了吗?见到了吗?”
生烟将手里提的药包放在针线筐旁边,收了雨伞,黯然应了一句:“没有。”
回来的路上起了一阵风,带着雨丝往她脸上身上扑,伞也差点飞走,她额前的碎发全湿了,衣服上也有大片水渍,明珠没有细想,催她:“赶紧换件衣服吧,不要感上风寒了。”
“我没事。”生烟摇摇头,拿起针线筐里一条未完成的围巾,继续织了起来。
明珠将炉子里的药舀到小碗里,望着黑漆漆的药直皱眉,捏着鼻子一口喝了,又看生烟不关心自己,只在专心编织围巾,便带着鼻音,委屈道:“姐姐自从和五爷在一起,就再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就连现在我病了都要自己煮药,真是太可怜了。”
生烟看了她一眼,见她好端端的生龙活虎,连脸色都红润了几分,不禁说道:“可是你从前也没有这么粘我,最近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明珠把碗洗了,撇了撇嘴:“还不是姐姐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怕是等不了几个月,等五爷向姐姐求了婚,我们姐妹就要彻底分开了。”
生烟手上的动作一顿,岔开了话题:“你来试试这条围巾好不好看。”
“……又不是给我织的。”明珠酸溜溜开口。
“当然是给你织的。”生烟垂下眼眸,隐藏住自己内心的波动,将最后几针完成,“来试试长度够不够。”
明珠看了看围巾的颜色,颇为怀疑,却什么也没提,戴在自己脖子上绕了几圈,在斑驳的铜镜前左右端详,毫不掩饰夸赞道:“好看!姐姐的手艺一直这么好,不像我,拿根针都会戳到自己,真是太笨了。”